“……”方姬然从地上抬着头,看她,怔怔不语。
这一幕肯定已经落入了休息室里那些人的眼中。
墨九疯惯了,倒无所谓,可她好端端一个女子,这般狼狈地趴在地上,形象全无,得有多么难看?抿紧了嘴巴,她不言不语的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帷帽和衣袖,一言不发地走向门的位置,低头拨弄鲁班锁,不再与墨九说话。
“生气了?”墨九微微一哂,盯着她的背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咳一下:“如果你不生气,回头朝我笑一个,说不定会有惊喜哦?”
方姬然依旧默默不语。
墨九不顾手上的泥,捋了下掉在鬓角的头发,“四十八柱的鲁班锁罢了,小小玩意,把你急成这样?”
方姬然心里一跳。
她不知这墨九到底是太无知了,还是自身本事确实超前越后。一个四十八柱的鲁班锁,又怎会只是普通的小玩意儿?她回头,一瞬不瞬地盯住墨九,心思沉浮不定。
墨九无辜的瘪了瘪嘴,把玩着“千人敌”,也不上去帮她解鲁班锁,只认真说道:“不瞒你说,我以前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解法,不止四十八柱,六十四柱都有。我这个人你知道的,别的本事没有,就聪明机智,记忆力好,一不小心就想起来了。”
说罢看方姬然似信非信,墨九唇一弯,倏地严肃脸。
“下抽三,中抽二,上抽一。速度!”
最后两个字,她加重了语气,就像赶时间似的,那紧迫的情绪也带动了方姬然的紧张。她虽然不知道墨九为什么自己不去开锁,但很怕另外两个墨家女弟子抢了先,二话不说便加快了动作,按墨九说的法子拨弄榫头。
“再来,下抽五,中抽六,上抽七!”
墨九玩耍着“千人敌”,就像在与方姬然唠嗑似的,坐在椅子上不动手,只动嘴。方姬然生病之后,身体状况原就不太好,加上鲁班锁太过复杂,她心里没底,便有些焦灼,额上很快便浮上了一层细密的汗水,脊背上也有些湿透,手微微颤抖起来。可没有想到,墨九的样子与语气似在半猜半懵,可用她的法子,不多一会儿,“嚓”一声,鲁班锁果然开了。
方姬然心里一喜,松了一口气。
扶着墙缓了缓,她带着一种几近虚脱的无力感,拉开了门。
外面的阳光,有些晃眼,她微微一眯眸。
“恭喜二位姑娘!”乾门长老笑着过来,拱手作揖,“这一轮,你们胜了!”
听见胜了,墨九也没有什么反应。她默默走在方姬然的后面,懒洋洋出去,打了个呵欠,就好像在方姬然开锁的过程中,她根本不曾出过主意似的,不停揉眼睛,似困非困。
方姬然看她一眼,微微怔忡。
这时,对面的方向,两个墨家女弟子也匆匆从机关屋出来了。比起方姬然与墨九,她俩的样子更为狼狈一些,双颊通红,衣服脏污,头发凌乱,就像经过了一趟九生一死的长途跋涉似的,不若先前光鲜。看见墨九与方姬然已在园子里,她们脸色微微一沉,有些难看,可等她们晓得不过只晚了一瞬,就只剩下沮丧了。
“就只差一点?再快一点就好了。”
“唉!……早知道不与你争论了。”
听着她们的叹息,墨九却兴奋不已。
“看见没?”她挤眼睛,压着嗓子笑,“我们运气不错吧?”
方姬然隔着帷帽的轻纱看她,眉心蹙了起来。
真的只是运气不错吗?她不由想到墨九先前那一声“速度”。
隐隐的,脊背慢慢发麻了。
人人都说她这个妹妹脑子不好使,可在她看来,她脑子其实太好使。一喜二怒三卖傻,谁也不知她的真假与深浅。而且,她大多数时候做事并不太认真,总是在嬉笑怒骂中用不正经的状态做正经事。以至于她到如今都搞不懂,墨九到底有几分靠实力,有几分靠运气……或者真如她所说,她只是博闻强记,书看得多?
而这些,还不算最可怕的。若她没有看错,墨九没心没肺的外表下,有一颗缜密、细腻的心,居然可以正确估算对手的势力,然后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地抢在对手前面一点胜得比试。即不会让人输得太难看,也不会让自己太过张狂,引人注目。
“你怎知她们何时可以出来?”她低头问。
墨九一怔,狐疑地反问:“我知道吗?”
方姬然道:“你不知道?”
墨九撇了撇嘴巴,“我要知道,我就做神仙去了,还与你们凡人玩个什么劲?”
她其实说得很认真,可方姬然见识了她太多的不同,心里明显有了压力。她不太信,动也不动地看着她,欲言又止。墨九却根本不管她信不信,转身就离开了。她笑眯眯走到东寂的身边,把那件风氅抱在臂弯里,往椅子上一坐,与他叨了几句,便打着呵欠说“困死了”,然后把风氅从头盖住脸,谁也不看,谁也不瞟,对那些过来向太子殿下拍马屁说恭喜的声音也视若无睹。
这一轮结束,就意味着下一轮要开始。
下一轮方姬然对墨九,结果又会怎样?
方姬然远远坐着,默默观察着呼呼大睡的墨九,沉默不语。
在中级机关屋之前,方姬然是自信的。
可中级机关屋之后,她的自信,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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