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身旁的赵祈却紧抓住赵毅一臂,沉声道:“老大,你与我说实话,边关的情况真严重到了如此地步?”
赵攸瀚一大步上前扶了赵祈,开口道:“祖父,北翟来势汹汹,大周军队不是没有胜利的把握。但真正胜利前,边地的百姓却会深受战火之苦。大军和粮草这些日子早已从各地集结完毕,陛下也是不愿百姓多一天水深火热的日子,才做了这个决定。”
赵祈悲痛道:“你不是说,陛下年前就派人过去部署了吗?怎么边关还是损失惨重?”
赵攸瀚一顿,翕了翕嘴,见赵毅要开口说什么了,赶紧拦了他的话头道:“北方三月初才刚开始融冰,大周的斥候营才将将入了草原没来得及探出虚实,北翟人就攻过来了。先前各大边城虽有防备,那也只是防守严密几分,却并不能就此占到主动。再有,北翟人向来以游牧为生,又因气候之差长得本就比大周人更加高壮魁梧……”
赵祈恨恨地甩开了赵攸瀚,怒道:“老子就是在城长大的,小时候还亲手杀过北翟人,我当然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我想知道的是,为何大周会败!?”
金氏见他情绪激动,连忙挡在赵攸瀚面前横眉竖眼道:“老头子,你有气冲北翟去,别冲我乖孙子发火!”
赵祈火气一滞,赵毅立时上来为他抚顺着胸口,一边道:“父亲,今日我听陛下与陆大将军等人也在分析这事。陆大将军以为,除了这些外在的原因,只怕还与我大周里里外外和平了六十来年有些关系,大周各军中不但士气不足,甚至战斗经验也远不如北翟。再加上,城破之后,北翟军……”
赵攸瀚抢先一步开口,截断了他的话:“城破后,城中十之八|九的百姓仓皇出逃。但也有一两成百姓故土难离,最终丧命在北翟骑兵的刀下。这样才叫北翟兵士气高涨了许多。再有,百姓可以逃,城中的郑侯庙却逃不了。北翟人火烧郑侯庙之后,姿态猖獗狂妄,将郑侯贬得一无是处,说他是奸计百出的小人……”
“他们放屁!”赵祈怒骂,“郑叔父顶天立地,流芳百世!他决胜千里的时候,这些鳖孙还不知在哪里!……”
他絮絮叨叨地骂个不停,厅中的小辈们噤若寒蝉。
赵攸瀚不着痕迹地对父亲摇了摇头,赵毅不解。到赵祈骂得累了,也气得吃不下饭之后,才与金氏慢悠悠回了安鹤堂。
赵攸瀚这才对赵毅道:“父亲,祖父最痛心的不是大周边境节节败退,而是城破。城,是被祖父视为第二个故乡的地方,只怕襄京城在他心中的地位都比不上它。若再叫他得知城中留下的百姓被那样残忍的方式屠杀殆尽,你叫祖父怎么受得了?”
余下的百姓是被抓到郑侯庙中一起活活烧死的,庙中装不下的也是赶做一堆烧死。这么残忍的屠杀,并不会详细描述在邸报上。因为在襄京城中广而告之这个没用,反而引起不安的可能性更大。若是在满是热血男儿的军中,才会引起更大的反抗意识。
所以赵祈至今只知全城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却还不知那些死去的人,在临死前遭遇了什么样的痛苦。
赵毅皱眉,瞪了儿子一眼道:“你以为我不晓得这点吗?我本就没打算提这件事!”虽然说话的效果确实不如儿子那话好。叫赵祈的重点转移到郑侯庙被毁一事上,只会叫从小视郑叡为神祇的赵祈心痛得没多少精力分散在他不认识的百姓上。
赵攸瀚摸摸鼻子,默默无语。
赵毅又问:“陛下打算何时对外公布御驾亲征的决定?”
赵攸瀚道:“明日大朝。”
赵毅呼了口气,哑声道:“也好,这道旨意一出,必是对边关将士的士气大有助益!”他幽幽望了大兴宫方向一眼,又叹道:“幸亏陛下登极快三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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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毅会感叹承元帝做皇帝的时间,不是没有道理。
翌日朝堂上,待冯立人朗声诵读了承元帝御驾亲征的旨意,除前晚之前已明确被承元帝明示过的臣子,大朝会上的众臣一片哗然。
接二连三的官员跪请承元帝收回成命。他们请命倒不为其他,只是担忧承元帝的人身安危。现下太子未立,一旦皇帝出事,大周朝必将陷入混乱,甚至有可能万劫不复。
一切的反对却都被承元帝的决心打了回来。
“朕为天下之主,百姓之父。岂可坐视百姓战乱之苦不理!边关军心不稳,朕坐镇后方既可稳定军心,又示朕体恤黎民百姓之意。何可不为?”
他面色淡淡,却不怒自威,眼中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请命的臣子们听承元帝只是坐镇后方,并非被冲昏了头脑要亲上战场,又见前排的众位宰相和陆崇等人一言不发,便知这事再无转圜的余地,又是几番谏言之后便顺势退了下来。
这也是承元帝做了三十年的皇帝后带来的影响之一。他威信日重,在朝上说一不二的强势气魄早已练就。
随后,承元帝陆陆续续下了多道圣旨。大军出征之后,命宋首相总理政务。大周军分西、中、东三路大军。陆崇被封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加封正一品太尉之衔,统帅中路大军。东、西两路大军也另有众位贤能之人坐镇。
叫人最为耐人寻味的,却是承元帝对众位皇子的安排。
按说,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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