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禾来襄山之前就去昭靖侯府中给郑老夫人请过安,却发现她老人家比自家祖母小了差不多十岁,脸上的褶子却跟金氏差不多多,与三年前她进京时候的模样仿佛老了十岁。
赵敏禾与郑苒见面时问起郑老夫人的身体状况,一向心大的郑苒也是心绪不宁:“自从祖父过世后,祖母就一直恹恹的,身上也一天比一天懒。”
赵敏禾想了想,道:“连表嫂生的小侄子也不能令姨祖母开怀一些吗?”
赵敏禾口中的“表嫂”并不是郑苒的亲兄长郑榆的妻子(他才十五,还是虚岁),而是郑苒的堂哥——昭靖侯世子郑枫的妻子马氏。两家亲近,郑枫和马氏也是把赵敏禾当做表妹来看的,因而她便直接喊他们二人“表哥”、“表嫂”。
马氏生的小郎君是目前郑家唯一一个第三代,已经三岁了,还未正式取名,只取了个乳名叫福官。他出生时郑老侯爷还在世,想来老侯爷去世之前,见到了曾孙辈也算是一个安慰了。
郑苒摇头叹息道:“福官在祖母跟前,祖母倒是会打起些精神来,可祖母心结不在这儿,终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赵敏禾心中一阵唏嘘,目前赵郑两家都没有主母生不出儿子的情况,所以两家大小郎君后院都只有一妻,没有任何妾侍通房。
大概就是这么个原因,夫妻之间感情都不错,郑老夫人与丈夫鹣鲽情深了一辈子,可以说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老伴儿乍然离世,自然会很受打击,这不是不能理解的,却是苦了郑府的小辈们为老人家的身体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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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承元帝也带着一众人等来了襄山。
赵毅到了前面去迎承元帝,吴氏身上有诰命,乃是三品郡夫人,品阶着实不低,她这一天都得待在庄子里,为防后宫女眷召唤时扑个空。
赵敏禾则被郑苒拉着,去了襄山渡口那边观看皇帝仪仗。
到了渡口那里,却不想跟她们一同来看热闹的闺阁女子还不少。
赵敏禾倒也不讶异,越是靠近北地,民风就越是开放。她出生的泸州位处江南,江南女子以柔顺如水为美,束缚就比较大。好在没等她长大一些,赵毅就调到了崇州。
崇州距离京城就比江南近很多了,民风也比江南开放,不过赵敏禾仍是觉得有些拘束。她在崇州没在各家闺阁女子中太过出格,还是得益于吴氏平日里将她管教严格,她自己呢,也懂得审时度势别让自己跟别人太不一样了。
如今在这权贵最多的京中,就冲渡口处聚集了不少贵女,没有家中子侄相陪,还都不曾面纱遮面,就可知其实京城民风比崇州还开放一些了。这倒是让赵敏禾第一次觉得——这京中除了有她的血脉亲人外,还是有别的可取之处的。
郑苒拉着赵敏禾在一群姑娘中间穿过几人,直拉着她来到一个视野好到可以好好观赏皇帝仪仗的地方。一旁正站着一名身穿粉紫菊纹石榴裙的少女。
赵敏禾认得这个少女,她是她三婶婶杨氏家中的族侄女杨兰锦,因着这拐了弯的亲戚关系,从前赵敏禾与她也见过三两面。此次回京之后,事务繁多,倒是还未只见她明眸皓齿,颜色明艳,只是身量较矮——她比赵敏禾大上一岁,却要矮了她小半个头。
“杨姐姐。”赵敏禾微微福礼。
杨兰锦亦同样回礼:“赵妹妹。”
赵敏禾因长年跟着父母在任上的关系,在这京中相熟的也只有表妹郑苒一人,跟杨兰锦只有见面之交罢了。两人如此客套再正常不过。
郑苒却跟两人都熟悉,见这二人如此客气地见礼,避着人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好歹也算得上亲戚呢,就别再这样姐姐长妹妹短了,就直接叫表姐表妹了!”
杨兰锦大方一笑,道:“既是阿苒开了口,我这个虚长赵妹妹一岁的便托个大,唤赵妹妹一声‘表妹’了。”
赵敏禾道:“这可好,我家中没有姐妹,如今在这京中也只有阿苒相熟,能有多了表姐这么个姐姐,我真是求之不得呢。怎会是表姐托大?”
杨兰锦是赵府三房中赵敏禾三个堂哥的族表妹,跟着这层关系赵敏禾称杨兰锦一声表姐并不为过。杨兰锦本不用在话中如此妄自菲薄的,她自己自不是不懂这个道理的。只是她自小在家中时便要防着继母的手段过日子,向来周全惯了的,在外头也改不了这份周全了。
倒是赵敏禾的答话,可见她语气中的亲近之意,这让杨兰锦也微微暖心起来。
三个少女一边等着御船到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叙着话。终于,随着河对岸渡口皇帝仪仗的出现,襄山脚下也有些喧闹起来。
承元帝渡蓝河自然不会跟百官一样坐普通的楼船,而是一艘气势恢宏的大龙舟。
待龙舟逐渐靠岸,赵敏禾也看清了龙舟的整体样貌。
上有五层、高百余尺的龙舟上,蝥弧飞扬,肃立的兵将金甲寒铁。除开龙舟后面缀着的几艘普通楼船——这载的该是同承元帝随行的官员及其家眷们,龙舟外围前后左右各围着两艘黄龙船,总共八艘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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