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平十八年,春。
树上已经冒出了黄嫩的春芽,可是天气却还冷的厉害,谢封一大清早就准备去上朝了,这两年朝中不太平,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谢封上了马车,十五挥起马鞭,架着马车往宫里走去。
“昨日我回来的晚,没接到十六的信,黎白那边怎么样了?”谢封问道。
十六是谢封派去跟着程镜和黎白的侍卫,他从小在东瀛学习忍术,能近人三尺而不被发觉,正是因为这样的功夫,十六才能在程镜和黎白身边一跟就是两年。
“一切都好,十六说程镜已经带着小少爷离开了西域,看方向是准备回锦城了。”十五回道。
“回锦城?”谢封听到这个消息,心上微微触动。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上辈子赵梓命自己去浣花溪请程镜进京的日子,如果自己不动,是否黎白还是会和上辈子一样到京城来?
“是。”十五肯定道,“十六信中是这样说的。”
“继续跟着。”谢封吩咐道。
十五见状习以为常,点了点头,前面已经到了宫门口,十五拉住马缰,跳下马车道:“世子,到了。”
谢封慢悠悠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每日一大清早去朝堂听着两位皇子带着各自派系的人马吵架,着实令人烦躁,可是又没办法。
“谢大人!”工部侍郎向谢封一揖道。
这工部侍郎是赵梓的人,长得油头滑面,吃的大腹便便,比户部的大人们还像户部的,整日里就知道钱钱钱。
“胡大人。”谢封回道。
一上早朝,老皇帝在大太监的扶持下缓缓走了出来,殿上群臣高呼万岁。
老皇帝半眯着眼挥了挥手,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
谢封整了整袖口,双手抱在小腹前就等着今天的好戏上演了。
果不其然,两位皇子又因为上林苑的重建吵起来了。
赵梓小家子气,逮着一点不算事的事情吵吵嚷嚷,赵楠被他搅得头都大了还难以脱身,左右老皇帝还有两年时间,谢封也不忙着站队,且在一边坐山观虎斗。
j-i,ng彩的很。
“行了行了,你们都别说了。”老皇帝半眯着眼挥手,一脸不耐烦,“不就是钱吗?国库不出朕自己出!”
“父皇!”赵楠皱眉道。
“怎么了?这位置还是朕坐着呢,你们就一个个盯着朕的私库看?”老皇帝有些口齿不清。
谢封一看这情况,再看底下诸位大臣的脸色,无奈地又想捂上自己的耳朵了,老皇帝一犯糊涂,大臣们就提立储。
果不其然,中书令钟鸣又上前颤颤巍巍道:“陛下,储君乃一国之本,早立东宫,安邦定国呐。”
中书令钟鸣是谢占那辈的人,年龄大辈分高资历深,老皇帝也得敬着三分。
赵梓一听钟鸣又提立储,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这个老东西,就知道什么立嫡立长,倚老卖老占着中书令的位置每天搅浑水,当真可恶的紧。
“朕还没死呢,你们急什么?”老皇帝横眉道,但显然已经没了两年前的气势,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
“……”钟鸣叹了一口气,默默退了下去。
赵梓心中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赵楠向着钟鸣微微摇了摇头。
“你们一个个……”老皇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陛下,臣有本上奏。”工部尚书胡峰上前道,脸色有些不好看。
“说。”老皇帝道。
“淮水……淮水决堤了……”胡峰有些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年汛期将至,工部按照往年的惯例修缮工事,但是没想到淮水大堤还没有开始修建,就已经缓缓渗水,等到汛期前潮刚到,这大堤就塌了。
淮水是大齐东南极为重要的一条河,灌溉沿岸庄稼,联通南北水运,都是极为重要的。只是这一决堤,庄稼没了,民居没了,南北的商路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你,你再给朕说一遍!”老皇帝虽然有些老糊涂了,但是这点轻重还是明白的。
“淮水决堤了。”胡峰颤声跪了下来,老皇帝气的将砚台从龙案上砸了下来,显然是被气糊涂了。
胡峰浑身发颤,跪在地下不敢动,那砚台砸在胡峰的眼前,墨汁ji-an了一地。
方才还吵着的诸位大人一下子就安分了。
“你给朕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老皇帝怒瞪着胡峰,“淮水大堤年年都修缮,年年拨银子,这么就塌了?黄河大堤今年都没塌!”
胡峰颤声道:“淮水大堤已经近十年了,地基早已被水体冲刷腐蚀,根基已散,再修也无济于事。陛下,这真的不是……不是……”胡峰噎住了。
“不是什么?不是你们的错?”老皇帝怒道,“不是你们的错是朕的错?”
“陛下恕罪!”胡峰吓得不敢说话了,只跪下告罪。
淮水决堤,便要治水赈灾,天灾多了,老皇帝心下也害怕,君主无德,天才会降下灾祸,人年龄大了,更信这些有的没的。
“淮y-in还没有递上来折子吗?”老皇帝转而钟鸣,钟鸣忙上前道:“今天早上才交上来。”
“这般大事被搁浅,你就记着立储立储!将折子递上来!”老皇帝骂道。
淮y-in是淮y-in侯的封地,却不由淮y-in侯统管,只每年税银的十分之一归淮y-in侯,故而折子还是淮y-in府台苏榭递上来的。
苏榭详细禀报了淮y-in的灾害,潮水才来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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