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千机营都去了?”
元引珂点头,“父皇最厌恶暗卫一类不上明面的手段,这次竟让刺客混进了寝宫,怎么不大发雷霆?”她神色凝重,“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父皇大怒,将殿前御卫司的人都换了,禁军也撤换了不少统领,可这其中有许多是外祖父费了大功夫安排进去的人,这次前功尽弃。本来母后已经很是不豫,想问问外祖父是不是背着她调用了暗卫刺杀父皇,可外祖父却进宫来质问母后拿着暗卫究竟在做什么,让他的安排尽赴流水……”
元引珂神色忽变,“母后的暗卫人数没有少,定不是母后派的人。可我的暗卫已经没办法查清人数,外祖父如今在禁军里又少了耳目,我们一时竟无法得知究竟是谁刺杀父皇又嫁祸于我。好在暗卫与我的联系向来隐秘,又没有留什么痕迹,否则就真是大祸临头了。”
褚风想了想道:“属下还是去查探一番,确保主子没有与这件事有关的痕迹。”
元引珂抬手,“不必了,朱岭已经去做这件事了,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你就先留在我这儿吧,父皇那儿都混进了人,宫里怕是不安全了。”
褚风应了,“是。”他接着道:“祁连山大营那边的情况,属下已打探清楚了。”
“说。”
褚风犹豫了片刻,元引珂抬眼看他,“怎么,出什么变数了?”她忽然想到什么,语气一急,“是不是世子……”
褚风道:“主子放心,世子只是受了伤。”
元引珂恢复平静,“那就是老五还活着了?”
褚风垂首,“是……也受了伤,不过世子却伤得更重,费了大功夫才救回来。”
元引珂脸色沉下来,“本宫再三强调不可伤了世子,没杀了老五也就罢了,世子居然伤的比老五还重?这暗卫,究竟还是不是本宫的暗卫?”
褚风半跪下请罪,“主子息怒,是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元引珂语气稍缓,“行了,你起来,这件事怪不到你身上,请什么罪。暗卫里本宫亲自招入提拔的本就有限,把你们都处罚了,本宫难道要把所有事都交给母后的人吗?”
褚风没有起来,“属下有一言,恐大不敬。”
元引珂看了看他,“你说。”
“主子的暗卫里有很多是原来皇后娘娘的暗卫,主子一直不完全放心他们,很多事都避开他们安排,属下们做起事来也诸多不便。这次的事,主子并没有避开皇后娘娘的人,属下担心……”
“你是怕本宫虽有不得伤世子的命令,母后却另有安排?”
褚风自然是不敢接话,但垂首默认了。元引珂也没有出声,殿中只听见她用手指轻敲桌案的声音。半晌,元引珂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也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
“属下明白。”
“朱岭在京郊重新置了一处地方,”元引珂顺手写了给他,“暗卫暂时都在那儿,你也过去吧,整顿一下各部剩下的人,看看是什么情况。朱岭最近忙不过来。”
褚风接过那张纸,折了折藏在发间,“是,属下告退。”
奉德十八年四月二十九,吐谷浑复叶翰部来犯,直掠祁连东麓边镇。凉州都督冯锐率部阻敌于巡防营西二十里,复叶翰部偷袭不成,退三十里扎营,伺机再犯。
军报入京,帝震怒,任陇右道西六州巡察使卫珩为陇右道军政黜置使,总领边境军政大权;昌乐公主为监军,从旁协助;务必退敌以震慑吐谷浑部,使之不敢再犯。
卫珩接到平都来的诏书后,一改之前与复叶翰部几次交战收敛退让的打法,命冯锐领左营、赵获领右营从南北两路直攻复叶翰部驻地,自己则领中军借地势自东而下,直击复叶翰部主力。
楚珺骑马立在高岗上,远远看着中军像一片银色的潮水从岭上奔腾而下,铁马长风,金戈映日,楚珺仿佛能感觉到山岭震颤,树枝都停止了摇摆。
虽然隔着整个战场,楚珺仍然能一眼找出卫珩的位置。
这白草秋风的塞北之景,才是他的世界。
在这一片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中,她亲眼得见他指尖轻点,九千里烟尘平地起,十万杆旌旗辕门出;胸中自有雄兵百万,大起大落,纵横捭阖;长剑所指利刃饮血,蛮夷伏倒,敌雠斩落;纵马前驰出入百乘之中,铁骑过处敌甲尽碎,振臂一挥万军影从……他于疆场狂沙四起处回眸,敛剑入鞘,白虹吟吟低鸣犹然在耳,身后尘埃落定,锋芒尽收眼底。君不见狼烟起时名城倾覆,广厦隳颓,只见烽火尽处他沉息森然,气悍骨硬。
然而自己……明明已比天下那么多饥寒交迫流落街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幸福得多,却仍将自己困囿于自幼失去母后离开父皇的旧事中,只是幽怨时世待她不公,却不敢自己站起来与命一搏。一身柔弱忧怜之骨,满腹踌躇自艾之气,怎么能融进他的世界。
……怎么配站在他的身边。
她浑身都颤抖起来,这才大梦方醒。
有时青璇为什么看着她欲言又止,送她出嫁那日父皇为什么摇头叹息又默然不语,爱慕卫珩的元引珂为什么那么愤怒不平。原来,一直都只是她配不上卫珩而已。
这样的她……她自己都看不起。
楚珺从腰上的荷包里取出那串天河石手串,“母亲……我是不是很没用……”她摩挲着一颗颗已经十分光滑油亮的珠子,“母亲,您放心,我以后不会让您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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