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传来的粗糙和炙热的触感，陆苡的脑子嗡嗡作响。
她一言不发，低着头沉默，贺汌骁却并不着急，他了解自己的老婆，从来不是一个记仇又铁石心肠的人。
果然，沉默了半晌，她深呼吸一口气，抬眸看去，坚定地握住了老人的手。
“外……外婆，别哭了。”从她口中吐出那两个字，有些干涩的紧张。
贺汌骁一下子笑了，拥紧了她，笑道，“外婆，左奶奶还在家等我们呢。”
像是做梦一样。在车上，陆苡紧紧抓着外婆的手，生怕她一松开，外婆就不见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所剩下的亲人不多，所以更加珍惜。
“外公没跟你一起回国吗？”她突然想到个问题。
外婆眼神一暗，勉强笑道，“你外公他……前些年去世了。”
说完，手上一紧，她将她抓得更用力了，老人顺着她的手臂看上去，孙女表情难过，随即很快便扯出笑容，拥抱她，“外婆，以后我跟小夜陪伴你。”
前座的男人突然回过头，笑，目光灼灼，“还有我。”
陆苡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甜蜜的。
她好像喜欢上他了，她承认……
深呼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回到北城便和他将话说清楚，是就是，非即非，相爱便相爱，分开亦分开，做事需要果断，感情忌讳拖泥带水。
正想着，贺汌骁的手机响了。
司机立即关掉了轻音乐。
“爸。”
“我们马上回来。”
只说了两句，他便挂断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指青筋暴起。
陆苡有些担心，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怎么了？”
他沉默，深呼吸一口气，才缓缓回过头道，“贺莘流产了。”
将外婆送到左家，决定等贺莘的事情过去之后再回来接她。
两人匆匆赶去机场，买了最快的一班飞机回北城。
一进家门便感觉到浓浓的沉重气氛，陆苡有些紧张，情不自禁伸手拽住身旁人的衣袖，他瞥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出去，都给我出去！”一阵摔东西的声音，伴随着嚎啕大哭。
“莘莘，你刚流了产，身子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害死了自己的孙子！”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重重的一声。
贺莘的卧室房门开着，门口站着一堆人，见陆苡跟贺汌骁上来了，薛妈连忙迎上去，“莘莘疯了！你们快去劝劝她吧！”
说着，她长吁短叹。
陆苡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别担心，走进去，看见屋里一片狼藉，贺莘摔在地上，面色如纸，手心不知道按在了什么东西上面，流了很大一滩血，左子遇跟崔红正在苦口婆心地劝她，将她往床上扶。
她刚小产，身子十分虚弱，敌不过两个人的力气，被抱上了床。
“左子遇，我恨你，我恨你！”她红着眼睛，一口咬在他脖子上，像是恨不得将他削骨抽筋，十指深深掐进他的背里。
崔红上前想要将她拉开，她却厉声吼道，“滚开！我不要看见你！你不是我妈！滚！”
贺斌一言不发地在一旁抽烟，脸色阴沉。此刻，终于狠狠按灭了烟头，大步走过来，将贺莘一把扯开，“疯够了没有！”
贺莘被他一个大力甩到床上，她不再叫嚷着喊打喊杀，大概是已经精疲力尽。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贺莘伏在床上，哭成了泪人，一张脸白得像是女鬼。
陆苡不忍心，即使对贺莘没有好感，但同为女人，失去了亲生骨肉的感觉，她能够想象得到，一时有些同情她。
陆苡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贺莘，去医院看看吧。”
家庭医生医术再高明，毕竟工具有限。流产是大事，如果伤了身子，以后很容易形成惯性流产。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贺莘甩开她的手。
崔红叹口气，走过来，“莘莘受了刺激，现在情绪不太稳定，你们先出去吧，我跟她谈谈。”
贺莘推开她，“我只要二哥！”
贺溯闻言上前，拉住她的手，柔声道，“莘莘，我在这里。”
崔红神情复杂，沉默半晌，叹气，“那我们先出去了，溯，你好好开导一下妹妹。流产只是一个意外，莘莘你还年轻，做妈妈的机会还有很多。”
不知道那句话刺激到她，贺莘操起枕头用力砸出去，“滚！”
大家照顾她的情绪，没有再多言，陆续出了卧室。
每个人心情都很沉重，陆苡连晚饭都吃不下，回到房间早早睡下。
可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点睡意也无，满脑子都是贺莘悲痛欲绝的脸。
为什么她会说，“左子遇我恨你！”“你杀了我的孩子，你的孙子！”
难道这次流产跟左子遇和崔红有关？
陆苡心惊肉跳，越想下去，有什么东西越是呼之欲出。
敲门声响起，她应了一声，贺汌骁推门进来。
“吃点东西吧。”
保温盒打开，食物的香气瞬间勾起她的食欲。
贺汌骁盛了碗鸡汤递给她，“莘莘的事情只是意外，谁也不想它发生。可是发生了，难过也没用，所以你别想太多。”
陆苡默默地喝着汤，他看见她低垂的眼睑在下眼皮倒影出一片浅浅的阴影，像是温柔绚旎的水波光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情不自禁道，“小苡，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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