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狱。”
何玲珑颤栗:“他,没死?他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或许还在你们的家里等你回去,或许在到处找你。不过我想他大概不敢报警,只会自己发疯地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但最终他一定会找到这里来了。这就看你们到底有多心有灵犀了。”裴玉衡冷笑:“我是个迟钝的人,很蠢,很蠢,所以才会被你们蒙在鼓里。但你们两个很聪明不是吗?那他大概很快会想明白你在这里,会主动送上门来找你。那时候,我会为你们俩安排合葬的——不,应该是你们仨才对。你不是很喜欢兄弟同科吗?现在如愿了。祝你们三人下了地狱也会相亲相爱。”
玉衡的声音越来越阴冷,眉目带霜,口角含箭,一字字一句句射出去全是毒针。她曾经被深深伤害过,很清楚该如何重伤一个人。
显然,她成功地击中了对手的要害。何玲珑脸色惨白,就像见了鬼那样绝望,颤抖着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就算你杀了我也无怨,但是我求你别把我和叶英葬在一起,更不要伤害楚雄,他已经很可怜了。我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我伤害楚雄?”玉衡更加怨毒。曾经有多么爱,现在便有多么恨,面对情敌,人性深处所有的恶都被激发了。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以至于指甲深深嵌进掌肉里,“你先和楚雄恋爱,又变心嫁给叶英,逼得楚雄离乡背井。明明是你伤害楚雄在先,又不安于室,藕断丝连,联手奸夫杀害亲夫,还要嫁祸给无辜旁人。你这浪荡狠毒的女人,害了一个又一个,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谷好问现在还在替楚雄坐牢,我被你们两个蒙在鼓里痛不欲生,你们看戏看得很过瘾是吗?”
“不是的。”何玲珑哭着,“我知道我们造了很多孽,可我们不是存心的。那天,叶英去宾馆找楚雄,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楚雄一时气愤,就拿起花瓶砸了他一下……是意外!真的是意外!没有人知道叶英有脑瘤,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楚雄没想杀他,也从没想过要离开你,背叛你。你来到昌南,楚雄一直跟踪你,就是因为放心不下。他很关心你,很舍不得你,每天回到家来都闷闷不乐。他背着我默默掉眼泪,我假装不知道,也不敢安慰,可是我知道,他心里牵挂着你,一直放不下你。你跟他一起回来思溪的,你们相处过,你会有感觉的,你想一想就会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玉衡的心刺痛,她告诉自己不要轻信,却仍有一股电流穿过胸腔,站立不住,身子一软坐倒椅子上。她想起在江岭,风大得定不住伞,叶英索性抛了去,张开外套罩在她头上,护着她下山。隔着衣裳,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体温,感觉两个人好像已经这样风雨相伴走过了半辈子。
那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咬牙问:“你说杀死叶英是意外,可你和楚雄偷情不是意外吧?你们瞒着我约会已经多久了?”
“我们没有偷情。半年前,我在昌南街上遇到他,但没有深谈。这次他来昌南,我们又见过一面,提起当年我离开他,他仍然耿耿于怀,我再也忍不住,第一次跟他说了原因……”
“什么原因?关于你移情别恋嫁给叶英?”
“我没有移情,自始至终,我只爱过楚雄一个人。和叶英在一起,是因为他糟蹋了我……”
玉衡只觉脑子里“轰”的一下,仿佛大厦呼啦啦倾倒,有个声音在提醒:不要听,不要听。
但是何玲珑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所有真相合盘托出。
她从第一次见到叶英讲起,讲得很慢,很生涩,却很坚定,仿佛一画残破卷轴在玉衡面前徐徐展开,逼着她跟她一起面对那惨淡往事——
那年冬天,楚雄第一次带玉衡回思溪,将她介绍给自己的生母与哥哥,意气风发地说,毕业就结婚。
母亲当然没话说,准儿媳这样貌美,又是大学生,她乐颠颠地问玲珑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没有,爱酸还是爱辣,然后就到厨房里忙活去了。这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表示欢迎的方式——用食物填满客人的胃。
何玲珑跟到厨房帮忙,楚雄便也凑热闹打下手,其实是添乱。两个人在厨房里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没有人留意,叶英坐在角落里,那一双怨毒的眼睛。
一双孪生兄弟,同日出生,同样相貌,却不同命运。楚雄哭着离开思溪那一天,对两个人来说都不好过。正像母亲说过的:昌南是城市,进了城,见大世面,进城里学校,有城市户口,再娶个城里的大学生做媳妇,多么威风!
对楚雄来说,是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然而对叶英来说,却是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他嫉妒弟弟可以离开这个偏僻乡村,从此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命运就是这么搞笑,走的人哭天抢地,留的人也满腹怨气。
楚雄每次从城里回来,叶英对于两人不公平命运的认识就加重一分,他嫉妒他可以穿上时髦合体的衣裳,不像农村人,做衣裳总喜欢大一号,为的是多穿几年;他嫉妒他能够上大学,学校里不但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就连外国人都有,而他到现在连外乡人都没见过几个呢;现在,他更嫉妒他可以交到一个美貌优雅的女朋友,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是跳舞,还是跳芭蕾舞的。他只在电视里看过芭蕾舞,其实看不懂,也不喜欢,但就因为不懂,不喜欢,才越发觉得那是十分遥远的只有电视里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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