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果他能活转来,无论他做错什么,我都会原谅。”玉衡到底还是落泪,“现在,我甚至没有机会选择原谅或不原谅。”
叶英忽然伸出手来,似乎想拥抱她,但是碰触到她肩的一刹那,却绕过她身体去按了个钮,摇下车窗来。
然而玉衡却敏感地觉得,这一定不是他的本意。他的身体发出那么强烈的信息,分明想拥她入怀。奇就奇在,方才那一刻,她也差点顺势伏在他胸前,尽情哭泣。
两个人一时都沉默下来,却不是尴尬,小小车厢里那种亲切的氛围越来越浓,熟悉得就好像从前任一个夜晚,她同楚雄一起参加晚宴或是看过电影后同车回家。
他同她,再也不能一起回家了。
停一下,她开始主动出击:“那你恨他吗?”
“什么?”
“楚雄瞒着你联系何玲珑,你会不会恨他?”
“生气难免,不过人都死了,还恨什么恨?”叶英轻描淡写。
“从楚雄离家后,你们一直没联系过?这次来江西,也没见过面吗?”
“你是指他生前还是死后?”
叶英分明已经刺猬般竖起一身的防卫。玉衡知道不可能问出什么来,但她总是觉得叶英夫妻两个有隐瞒。他在案发时间内出现在案发现场,又换装逃离,一切仅仅是巧合吗?
她不肯相信。但是如何才能让他说真话?
叶英不给她机会再发问,摆出老调常谈来安慰她:“时间是百症良药,过段日子都会忘记的。”
“那是多久?”
“乐观的人一杯酒后就没事了,悲观长情的人或要纠结一年半载,像你……”他犹豫一下,仿佛在认真计算,过一会终于说,“你这样的人,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真正忘记,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心痛的感觉总会慢慢好转。你独立又能干,一切不成问题。”
玉衡忍不住讽刺:“你好像很替我着想。”
叶英不理会她的讥讽,认真建议:“去旅行吧,巴黎卢浮宫,印度瓦拉纳西,柬埔寨的吴哥窟,都是好选择。人在风景中行走,心情总会舒展些。”
玉衡有些感动,这位兄长似乎真心在替她考虑。
车子抄小路穿过田间,路边有头牛在闷头吃草,叶英忽然伸出头去打个招呼:“哞!”
老黄牛十分配合,扬起头回敬一声:“哞!”
玉衡终于破啼为笑。
第十三章入土难为安
在叶英带领下,裴玉衡正式跪拜叶家祖宗牌位。
左邻右舍听说叶家二儿子的骨灰要认祖归宗,都当成一件大事,主动迎上门来要求帮忙,又纷纷邀请叶英回家喝酒。然而叶英不愿麻烦人,只在村委会留下钱来,请村长帮忙请人开坟,自己却住到镇上宾馆去,避开一切寒暄,说是隔两天下土时才回来。
反而是玉衡留下来,仍然住在上次的通济客栈,每天看着人破土挖坟,又拿出钱来请通济的老板娘帮忙置酒,备办豆腐饭,答谢村长和帮忙的乡亲。
两杯下肚,老村长便感慨起来:“这叶家两小子是我看着出生的,要说当年叶老二过继去昌南时,还是我写的过继文订;到了叶老大结婚迎亲,也是我主的婚;没想到现在又看着二小子落葬,这才叫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原来江西乡下仍然流行土葬,山上划分了地界,各家圈出祖坟地盘,专等同宗同脉回来叶落归根。
村人们附喝着,一边感慨楚雄英年早逝,一边又忍不住批评叶英:“虽然说从小过继,到底也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还是孪生呢。如今弟弟过了身,难得葬回祖坟来,做大哥的倒这样冷淡,什么都交给弟媳妇主办。都说兄弟如手足,夫妻如衣服,现在怎么说?”
玉衡不说话。她心里也觉得事情怪异,这叶英分明是不想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他究竟还有多少事隐瞒?
席终人散,玉衡帮着老板娘收拾桌椅,又不住道谢。老板娘自知道了玉衡新身份,比上次越发热情,絮絮道:“你上次过来,我们就议论来着:那么美丽的一个女子,却那么愁苦,有什么事值得这样伤心?我本来还猜是失恋或者失业了,我男人说:嘿,美女哪会失恋,更不愁赚钱。他猜你可能得了什么病,哪里会想到竟会是丧夫呢?就更没想到你寻的是咱村叶老二了,难怪上次你一直问我叶家老房子的事。”
玉衡悲哀。她以为她掩饰得已经很好,原来陌生人也看得出她有多伤心。相比之下,叶英的确冷漠。
但也不是全然不闻不问。
临晚,叶英打电话来,说要尽地主之谊,约玉衡明天四处走走看看。
玉衡其实无心赏景,但既来之则安之,而且也想同叶英多聊些楚雄的故事,便郑重答应了。这叶英虽然很冷淡也很少话,但是玉衡同他在一起,仍然有种难以形容的亲切感。
都说孪生儿会得心意相通,如今英雄两兄弟幽明异路,是否也还会有某种特殊的联系呢?他们分裂自同一卵子,长达九个月的亲密相处,直到后来分开各自成人。然而,当一个离去时,会否留下某些信息能量,重新与自己的分体合二为一?
玉衡胡思乱想,一夜未能安眠。第二天一早,叶英打来电话:“可以出门了。”
“可是今天下雨……”
“又如何?”
玉衡心头微微一动,这语气好不像楚雄。她立刻披上风衣出门,看到叶英那辆黑色桑塔纳已经等在路口。
叶英向她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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