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会的。”
话音落下,章弘却没有挂断,而是等着林南这边结束对话。林南等了几秒,终于还是按下了结束。
他从床边站起身来,浑身突然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洗完澡出来一直没有穿上袜子,该是觉得冷了。
林南将自己半干的头发草草整理了一下,又找了双厚厚的棉袜穿上,决定去给自己做个晚饭吃。
冰箱里没有太多食材,他拿出几根茄子和昨天没用完的半块豆腐,打算随便炒一炒,再做个白菜豆腐汤喝。厨房里水龙头最近有些故障,打开时总会发出尖细刺耳的声音,林南原本打算找人上门来修,询了两家价才发现现在维修这些东西的价格实在是高得离谱,索性就忍上几天,等明后天找齐工具自己动手换一个水龙头就好。
他年纪尚轻,积蓄更是不多,读书时的助学贷款前两年刚刚还清,花钱时总要精打细算。况且昨天他照例接到了在老家的妈妈打来的电话,内容无非是问他过得怎么样,末了再添上一句“你弟弟在找工作,需要一套好一点的西服”。这样的他可能跟普通人想象的娱乐圈演员不一样,但这就是他真实的生活,每天都在过的日子。
豆腐正被他搁在手掌中央切着,房间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林南拿刀的右手一抖,将自己左手划了小小一个口子。
他担心又是经纪人有事找他,将手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冲急忙跑回房间接电话。
刚一冲进房门,手机已经像等得不耐烦一样没了声音。
林南将双手在外套上擦了下水渍,拿起电话一看,竟然是章弘的未接来电。
他心脏猛地一跳,立刻拨了回去。
这回电话响了三四声才被接起来,林南心跳声一下一下不间断,在接通的那一秒着急地说:“不好意思章先生,我刚才在厨房没听见,我——”
电话那头却低笑了一下,不太明显,但是一下子钻进了林南的耳朵里,截断了他的话。
“是我。”那头说:“祁遇白,不是什么章先生。”
林南身体倏地一僵,顿了两秒才说:“祁先生……”
“你在厨房做饭?”
祁遇白那边有笔帽敲击桌面的声响,大概是他的习惯动作。林南稳了稳急促的呼吸,坐回床沿用手扶着床边。
“嗯,我在做晚饭。祁先生吃饭了吗?”
话一出口,他又深悔失言,不过才五点,祁遇白显然还在公司,哪里就能吃完晚饭了。
“还没有。”祁遇白语气轻松,像开玩笑似的说:“怎么,你要请我吃饭吗?”
林南下一秒就想回“要的”,想到自己拿出的那几样菜又说不出口了。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今天我做得太简陋了,下次一定请祁先生。”
祁遇白笑了一下:“谢我呢,也是下次吗?”
他声音又低又沉,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那副英风飒飒的模样。
林南听出他的一语双关,面上一红,小声回:“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就今晚吧。”祁遇白不紧不慢地说:“一会儿我让章弘去接你。”
“好的,我知道了。”
“嗯。”祁遇白那边空白了几秒,声音再度响起:“我还有事,章弘跟你说。”
林南还没反应过来,电话里已经换了个人。
“林先生,麻烦您报一下您的地址,我两个小时后开车去接您。”
章弘的声音仍然礼貌,却也跟之前那通电话里不太一样了,就好像认可了林南的“朋友”身份。
打车对林南来说偶尔为之还行,次数多了就算奢侈。他想了想说:“那就麻烦你了。”
再次挂掉电话,林南缓步走回厨房,面对着洗好的茄子跟切到一半的豆腐发了会儿呆,最终还是决定不吃了。
两小时后,林南换好衣服,走到楼下又想起天气预报说明早有雨,就折返回去拿了两把伞,用咖啡店的纸袋装好提到了楼下。只见一辆黑色奔驰已经准时停在了楼前。
驾驶座的人推门下车,走到林南面前问:“您是林先生?”
林南悄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轻人,有点少年老成的感觉。
他点点头:“嗯。”
“我是祁总的秘书章弘,咱们上车出发吧,祁总已经在等了。”
来人接过他手中的纸袋,又替他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林南听说祁遇白已经在等,不敢再耽搁,也顾不得章弘帮他拿着袋子,径直进车内坐好。
上了车,章弘一言不发地专心掌握着方向盘,林南觉得气氛尴尬,开口道:“真不好意思,下班了还劳烦你跑一趟。”
章弘头也不回地说:“应该的。”
林南不太自在地轻轻挪一下位置,又说:“我们小区不太好找吧,路也挺窄的。”
章弘说:“还好。”
林南心里轻轻叹一口气,索性不再说话了。
车子从天色将暗开到全暗,终于在晚高峰中突围出来,抵达了林南已经来过一次的西区卡尔顿。
酒店前厅小跑过来帮林南拉开车门,章弘说:“我就不送您上去了,祁总让我转告您,还是上次那间房。”
他说得自然,林南听着却脸烧得火红,应了一声就匆忙走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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