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他低头,茨木眼皮耷拉,脑袋一歪,恰好砸在他小腿骨上。酒吞被角撞得吃痛,不由得闷哼出声,茨木也磕得一激灵,揉了揉额头坐起来,迷糊一刹,而后神色羞赧道,“对不起挚友,我刚才睡着了。”
酒吞恨恨磨牙,想踹他一脚,可还未发作茨木又抢先嚎道,“挚友,你为什么不和我战斗!”
得,车轱辘是吧?
他恶狠狠地瞪着茨木,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觉着既然自己不好过,那大家也干脆都别好过了,“茨木童子,你站起来。保持金j-i独立一分钟,本大爷便告诉你缘由。”
“此话当真?”
“当真。”
茨木笑逐颜开,立马撑着树干站了起来,又勾起左脚去挨右小腿。但他本就缺失右臂,再加上醉酒,怎么可能维持得了平衡?
于是他不出意料地跌倒下去,鬼角不小心磕在一块裸岩上,擦出响亮的“咯嘣”一声。酒吞听得牙齿发酸,有些后悔不该如此作弄对方——把那本就折断一半的鬼角摔没了可不太好。
所幸只是刮了一下,茨木立马爬起来,一边小声倒抽着气揉揉脑袋,一边嘟嘟囔囔道,“挚友,我站不稳,改日再说吧。”
声音莫名委屈,酒吞心里舒坦不少,便退让说:“不用了,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地讲与你听吧。”
说罢他出手,想将茨木拉起来。但他很快又意识茨木不是娇气女妖,如此亲近总让人肉麻,而且茨木还眼巴巴地望着他呢。所以酒吞只好僵硬地改为握拳掩唇,欲盖弥彰地清咳了两声,“这么说吧。你的战斗方式根本乱无章法,不佯攻作势,也不依照地形地势、敌方特x_ing变更策略,只一味横冲直撞——本大爷不喜欢和这种对手战斗。”
“啊?”茨木垮下脸,“挚友果然还是觉得我不够强吗?在责怪我不如挚友一般冷静敏锐?”
“不,在强大到足以碾压一切的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花招虚晃都不会奏效——你的战斗方式没有问题。是出于个人原因我不喜欢,明白了吗?”
“哦……挚友说的都对!”茨木拖长调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接着仰头酒吞傻乎乎一笑,“就是我听不懂!”然后他又跟想到了什么是的,立马摆摆手补充道,“不是挚友说的不明白,是我的问题!”
酒吞半晌语塞,回神再看,茨木又跟小j-i啄米似的频频点头了。他简直快气笑了,一会儿想淋茨木一盆凉水,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跟醉鬼在这儿牛头不对马嘴地掰扯半天委实闲得慌,可最后他却喃喃自语说,“算了,反正你在我面前犯蠢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直说吧,本大爷总觉得……你不是想切磋,想交手,而是想搏命,想战死。”
在酒吞看来,也不知道出于何由,茨木似乎总是渴望着有朝一日能死在自己手中,希冀着要为鬼王的荣光献上一枚勋章。
不过他并不需要这个,酒吞想:虽然蠢,但有的时候还是陪陪我好了。
可此时此刻,他开始不确定茨木到底是想死在他手中,还是想杀死自己了。
也许是由于大量吞噬同类血肉,茨木的攻速与力道都不再能同往昔并论。他本就是一把锋芒雪亮的突进锐枪,是无所畏惧的先遣者,滔天战意足够摧枯拉朽,扫荡八荒;今朝再熔融戾气,更添数缕疯狂,便更是锐不可当,外溢妖力几乎强盛至肉眼可见,一时间整片区域皆为其威所慑,飞禽敛翅,走兽伏地,连同cao木俱不敢动弹半分。
酒吞聚拢瘴气,隔绝开那股张狂妖力。他素来十分鄙夷通过食人来增进力量,啃噬同类更认作心头大忌。不过这倒并非出于善意难覆,而只因投机取巧实为大妖所不齿。同时,本源妖力乃常年累月积蓄所得,收时固若寒冰,外放飘逸似雾,运转随心所欲,掌控易如反掌;反之,强夺豪取得来的却极难与自身融为一体,那是一滩形无所定的沸腾热毒,一来麻痹神经,侵蚀心智,二来就如朝皮囊中注过量之水,就算不至于撑破,也会在内里皲裂出细纹无数,造就难以扭转的伤害。
无论何种妖魔,都应该被反复告诫过切莫贪图便利,甚至有红叶前例在先,可茨木还是这样做了。
——简直令人费解。
所幸他大约天生拥有冷静自持的禀赋,即使情况再出乎意料,也会习惯x_ing地从每个细枝末节里搜索信息,从交手的电光火石之间寻找线索,再整合出让他更占上风的对敌之策。
比如茨木极其不擅长持久消耗。
他始击势如破竹,而后力竭靡颓,越是拖长时间,便越是能够让胜利天平倒向自己这一方。况且……酒吞想起那一小撮羽毛,决心必须时时留意周遭,以防援军突袭才是。
这样想着,酒吞迅速侧身避开灼灼黑焰,后翻撤退,让彼此不再胶着近战,试图拉开距离斡旋。然而茨木的妖力尖锐得出乎意料,他没能如往常一般完全避开,而是被它划破绕于身侧的瘴气防护,在他右颊上擦出一道纤细如发的裂口。
血液缓缓渗出,酒吞稳住身形,抬手揩过伤痕,指腹晕开一片淤黑;创口痛感尖锐,好似银针刺穿,又像有毒蛛喷吐浊液,很快便将那儿腐蚀得凹陷下去一块,不断蚕食自愈生出的嫩肉,使其愈合不能,直至露出白骨来。
“啧。”
他半眯起眼,凝视前方熟悉的身影,晚霞染绯长空,将爱宕山衬得明艳无比,本该是温暖宜人的景致。可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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