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何向东倒是很淡定地笑着看着观众,等观众的热情稍微降了一点,他才说道:“你们再多叫一会儿,我们后台可就分钱了啊,都不用表演了。”
观众很给面子地笑了。
何向东继续贱兮兮道:“呀,怎么不叫好了?”
底下观众还有大声喊:“退票。”惹得大伙儿都笑,相声就是这点好,台上台下很容易打成一片。
何向东一挥手,笑道:“退去呀,票房就在门口,去退去啊,我可告诉你,我们林经理脖子上正拴着条链子蹲在门口呐,不怕死的退去啊。”
“吁”观众大声起哄。
后台林正军脸一黑,这孩子一天到晚净拿他开涮了。
何向东笑笑,继续道:“今儿又是我开场,我以前都是唱个小曲小调,想必大伙儿都听腻了,今天来个新鲜的。”
“好”观众鼓掌。
何向东拿出手上的竹板摇晃了一下,说道:“今天给大伙儿唱一段快板书,哪吒闹海,你诸位多捧。”
话不多说,何向东打板就唱,竹板明快的节奏响起,他随着板眼唱道:“蓝荡荡的大海映日红,风清浪静万里晴。
小海燕不住的把歌唱,它是高一声、低一声、短一声、长一声,一声一声唱不停。
它的翅膀一伸抖双翎,扑棱棱的就飞上了半天空”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底下的观众都是看小孩说的热闹,后台的方文岐和杨三倒是有些惊讶了。
杨三扭头看方文岐,说道:“东子这嘴上的功夫好像进步不少啊,气不喘神不散,不慌不忙进退有据,而且他这吐字发音倒是有了几分味道了啊。”
方文岐也略微有些吃惊,他是何向东的师父,何向东身上的每个变化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刚上次唱快板还没这份本事啊,怎么这几天就进步这么多啊,难道突然开窍了?
杨三又道:“瞧着东子这架势,快板唱的有点味道了,也差不多能学单口了,方岐,东子单口你准备怎么教啊?”
方文岐看他一眼,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道:“还能怎么教啊,给你教就是了,你单口说的比我好,你这个当叔的不教谁教啊?”
杨三却是笑了笑,老神在在道:“我可没空教啊,也没这份心思啊。”
方文岐心里好笑,没空教你瞎挑起这个话题干嘛,他道:“要不让东子也给你磕一个,让你也有个徒弟,你也就能教了吧?”
杨三一愣,旋即苦笑道:“我呀,算了吧,你方岐这一脉虽然出身不咋地,但还算是在相声家谱里面,我一个野路子出身,我连个师父都没有,就是一没爹的孩子,也没什么传承不传承了。你让东子过些日子来找我吧,我教他就是了,只要孩子好就行了。”
方文岐怔怔地看了杨三一眼,只是一笑,也没有多劝。
“您就听得稀里哗啦连声响,
他是噼里啪啦噗通通。
那个太师椅它翻了个儿,
八仙桌子底儿朝空。”
唱完最后一句,何向东深鞠一躬,就直接下台了,留下一群在那里大喊再来一个的观众。
方文岐看看杨三,说道:“到咱俩了。”
杨三也笑:“那走呗。”
方文岐又是一笑。
这一夜来了很多观众,这一夜是传统相声辉煌的一夜,这也是相声最后辉煌的一段日子了,84年的春晚出现了第一个小品吃面,从这一年过后,这种小短剧的形式迅速攻占各大晚会,汇报演出,慰问演出,凡是相声的传统阵地都被小品攻占殆尽,以至于后来诸多相声演员都投奔到小品的阵营里面。
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小品这种艺术形式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好玩,越来越有意思,相声却越来越死板,越来越不好笑,开始走下坡路了,乃至到九十年代彻底陷入低谷之中,没人再听了。
不过这一切剧场里这些人是感受不到的,方文岐曾经预料到过相声可能会越来越不行,但是就连他都没有想到一切来得那么迅猛,那么严重。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夜仍旧是辉煌的,台上台下都很尽兴,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观众席边角的一个位置上,始终瞪着一双嫉妒怨毒的眼睛。
演出结束,所有演员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待到第二天,方文岐给何向东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自己写一段相声,或者是自己改编一段传统相声,以后上台表演用。
之前一直是方文岐给何向东说活,活教会了上台表演就是了,像这种自己主动写相声,这倒是第一次,虽说上次的卖五器也是他自己弄得,但活儿是师父教的。
何向东觉得这事很新鲜,也很有挑战性,也在想到底要怎么说。
到张阔如家里学习评书的时候,他也和张阔如说起了这件事,张阔如对他说:“你们相声的事情我也不太懂,我只知道你要想表达一样东西,你就必须要了解
它,虽然你们相声里面说是理不歪笑不来,但是前提是你一定懂这个理,你一定很认真的在歪这个理,而不是泛泛而谈。”
何向东点头表示赞同,他们说相声就是这个意思,别看有些相声演员在台上胡说八道,他其实是很认真的在说的,每一句胡说八道的话都是在台下经过多次推敲之后才定下来的,要不然的话那就真的变成胡说八道了。
张阔如继续道:“至于写一个全新的相声,对你这个岁数的孩子来说太难了,能不能在观众面前响起来,还真不好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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