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凝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强烈了,连忙解释:“不好意思,就是因为傅先生要在这里住一个月,所以我才要把情况了解清楚,您说具体些,我们的注意事项也可以落实细致些,我想,这对傅先生和我们客栈,都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
贺志翔对她这话表示理解,但也只是稍微补充了几句:“大概七八年前吧,傅先生曾经做过一个大手术,切除了部分的肺叶和——几乎一半的胃,虽然现在恢复得很好,但是,在生活饮食上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莫凝狠狠吸了一口气——那么,他刚刚在亭子里剧烈的咳嗽,并不一定是装的了,他这么瘦,也是有原因的,还有,他这样的胃,却还这么贪吃,怪不得那位罗董和这位贺助理都提心吊胆的……
容不得她多想,贺志翔已经开始逐条讲解注意事项,她脑袋里像有一团蘑菇云在不断膨大,只能机械地用“嗯”来表示自己对事态的重视。
还好姓贺的做事不是一般的周全:“莫小姐,具体的事项,我会通过邮箱再发给你一份,请务必认真执行,谢谢。”
莫凝还在神游,听到这句突兀的“谢谢”才下意识地回答:“哦,不用谢。”
“莫女士?”贺志翔感受到她的心不在焉,特地抬高声音叫了她一声,“你在听吗?”
莫凝勉强回神:“在,您……还有补充吗?”
贺志翔郑重地加强语气:“莫女士,请你们客栈务必照顾好傅先生,这一个月傅先生身体安然无恙,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
这个责任来得棘手而又莫名其妙,莫凝觉得必须有言在先:“贺先生,你说的,我们会尽量去做,但是,我们这里毕竟只是客栈,不是医院,没有医疗看护的职责和能力……”
“你这里住一个月的房价是多少?”贺志翔不耐烦地打断她。
莫凝愣了下,报出那个她下个月要仰仗着支撑一家子的数字。
“如果傅先生一切都好,我们会付给你两倍于房价的感谢金。”
贺志翔干净利落,再无赘言。
莫凝顿时也觉得没有必要再多啰嗦一句了:“好。”
挂完电话,疑问又一次弥漫大脑。
大概七八年前,傅怀臻的身体出过问题,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会对身体器官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接下来的一个月,责任这么重大,她该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
她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吗?
莫凝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客栈外的一座石头拱桥上,思路有点乱,她索性靠在桥栏杆上,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个方形小盒子,抽出一根白色的烟卷,娴熟地夹在指间放到唇上,微眯着眼睛看着前面的烟雨暮色。
有人正走上了桥,暮色里一双眼睛盈盈有光:“今天,你好像不是第一次这么出神了。”
傅怀臻。
莫凝不小心门牙一个用力,“咔”地一声,烟卷在她唇间抖了一下,眼看着要掉下来,她赶紧努了几下嘴唇把烟卷吸住。
傅怀臻眼光稍微在烟卷上停了一下,并未觉得奇怪或者过分:“怎么,忘了带火?”
莫凝笑笑摇头,把烟卷一截一截努进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
傅怀臻做惊讶状:“火都不用?这么猛?”
莫凝把口袋里的小方盒子掏出来,打开盒盖:“来一根?”
他摆摆手,却掏出一张纸巾,指指她的嘴巴:“芝麻屑沾在嘴角了。”
原来他早看出来了,莫凝接过纸巾轻轻在嘴角按了下:“你怎么知道不是烟丝?”
“烟丝咬着会有这么脆?”他觉得挺有趣,“没想到芝麻糖也能当烟。”
“可乐不是也能当咳嗽药水?”莫凝立马见怪不怪地说。
傅怀臻一想,抬头笑了。
夜色像是蘸饱了墨汁的一笔,重重地涂抹下来,却唯独在他身周留了白,他眼里灿然流溢的光,在那笔墨的缝隙里渲出一片鲜亮的色彩。
连声音似乎也被涂上亮色:“有点累吧?早点回去休息。”
如果声音可以收集,他这句话真应该用干净的玻璃瓶子装起来,声线温厚明净,带着诚挚的关切,特别累的时候拿出来听听,一定能起到舒压缓疲的功效……
莫凝立刻终结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
过度疲劳容易催生自怜,而自怜会降低人类对现实世界的抗击打能力,甚至妄想寻求安慰或者依赖。
这对她的人生有百害而无一利。
而且仔细想想,他的语调里好像有那么点……反客为主的味道,作为以服务来获取利益和口碑的商家,她才应该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那一方。
莫凝立刻打起精神完成角色转换:“我不累,傅先生,您还没吃晚饭吧?”
“哦?”傅怀臻大概没想到她这么细心,“对啊,现在就是出来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你有什么好推荐吗?。”
“你想吃什么?”莫凝先征求他的意见。
“清淡点的,有粥最好。”说到这个他意兴阑珊的,只像是要完成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莫凝稍微放心,看来他还没贪吃到忘我的地步。
涟岫毕竟还是未完全开发的小镇,晚上除了几家规模大一点的饭店,可以吃的地方并不多,不过莫凝还是尽责地带他去附近转了转,果然他晃了几家都不满意。
“要不,你回我们客栈吃点?我们客栈大厨的手艺也不错的,而且我们的蔬菜都是自己种植的,绿色有机无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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