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送了三个月的早点,花样翻新了二十余种,谢瞻白愣是连食盒都不愿掀开一下。试图了解他的喜好,从诗词歌赋到诸子百家,能读的典籍与散章她都读了,可每每见缝插针地想与谢瞻白聊上几句,换来的都是冷眼相待。只要长老安排分组练习,她都厚着脸皮挤进谢瞻白所在的小队,但谢瞻白除了面无表情地完成任务之外,从不多对她说一句话。这般回绝的态度,已是不能更明确了。但一根筋的尤道漓却还没有放弃的打算。
左寥夕等人都觉得,尤道漓是太迷信浮樽长老的姻缘牌了,或许这玩意儿根本是他老人家戏弄徒弟的恶作剧。不过她们都没有劝尤道漓收手,毕竟她虽屡战屡败,但倒还算乐在其中。既如此,就由着她对谢瞻白三日一撩,五日一扰吧。
晏如寄:“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你怎么就这么晦气呢?”
尤道漓仰天长叹,表达了深深的无奈。
晏如寄挪到尤道漓床头,拨开那堆从九渊阁里借来的旧书,苦口婆心地劝道:“所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我看你送吃食的这条路走得没错,但读这些东西恐怕没什么屁用。男人呢,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什么老庄屈宋三曹二陆大小谢,若他对你的外在不感兴趣,你腹中有再多诗书也是枉然!你看你,一身破道袍改长改短穿了好几年,发髻好像一个坟包。”
尤道漓:“可是——”
晏如寄:“可是什么?”
尤道漓:“有人说我长得像一位已故的师叔。我看了那师叔的画像,还挺美的呢。”
晏如寄:“唷?是谁这么好的眼力,懂得欣赏你这块没雕过的璞玉?”
尤道漓想起秦畴夜那神神秘秘的古怪行径,短叹一声,心想那人的审美趣味大概是代表不了广大男子的。而且他或许也并不觉得那画像上的师叔好看,只是就事论事地说了一嘴罢了。她投降了,手往床底下伸去,拖出一只木箱。
晏如寄好奇地探过头来,问:“你还有压箱底的宝贝呢?”
尤道漓答道:“这是几年前,我家里的人远道来山中探望我时,给我带的几身大姑娘的衣服。现在或许能穿了。”
晏如寄用食指指肚在箱子盖上画了一道,看着指头上沾取的灰尘,皱着眉说:“跟刚出土的文物似的。”
尤道漓:“顶多就是有些背时罢了,好歹是女装吧。”
好容易打开了略为生锈的铜锁,一件淡红色的衣裙映入眼帘。
晏如寄抓起衣服,道:“哇,这件蛮好看的啊!”
“不行不行,红的不穿。”尤道漓又往下翻了翻,发现一抹水绿,微微点头道,“嗯,就你了。”
晏如寄见尤道漓竟要换装,比给自己梳妆打扮还兴奋。她连忙取出各色胭脂水粉盒,盯着尤道漓那张青白带黄的脸跃跃欲试。
尤道漓:“喂喂喂你要干嘛……”
晏如寄:“怕什么?我的技术你还不放心么。”
尤道漓无奈地在铜镜前坐下,觉得自己这是第一次对世俗屈服。
晏如寄:“对了,今日又不上课,你打算去哪儿碰谢瞻白?”
尤道漓神秘兮兮地说:“戏院。”
晏如寄惊道:“你们约好的?!”
“当然不是……唉。”尤道漓又叹了口气,“漆则阳给我的情报。”
“漆则阳?就那个号称只有我能解他孤星之命的黑脸男?”晏如寄心中充满狐疑,“我觉得他这人不大可靠。”
“为什么?”尤道漓对帮过她数次的漆则阳并无恶感,“他就是话不多,人好像挺热心的啊。”
晏如寄:“他每次看到我都似笑非笑的,笑又不说话,弄得我浑身发毛。”
尤道漓:“我看他就是想跟你说话但不好意思开口,才只能一个劲地傻笑。”
晏如寄:“傻笑?那哪是傻笑,分明是奸笑……”
桃汐镇位于玉浮派与蓉城之间,虽不及蓉城那样繁华,但也不乏可消遣之处。那露天的戏院便是其中之一。
夜幕降临,特制的竹笼灯将舞台照得雪亮。凭票入场的观众已大抵就座,在边缘徘徊了许久的尤道漓也终于鼓足了勇气,往谢瞻白身旁的位子走去。
谢瞻白见一个女子在身旁落座,赶紧站起身来,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座位号后,才抱拳对眼前人道:“姑娘是否寻错了位子?在下一位朋友……是、是你!?”
随云髻,明珠珰,双颊略施脂粉,一扫平日里的黯淡。白色缎子束紧纤腰,还显出了其上略为超龄的丰满;绿色的外纱青烟薄雾似地罩着婀娜的身段……难怪一时没认出来!
尤道漓扯扯谢瞻白的衣角让他坐下,亮出自己的戏票,轻声道:“漆兄今夜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谢瞻白自知被舍友卖了,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立即发作,便只得暂时压抑怒火,先把戏听完。
“刘渊建汉,你喜欢这出吗?”尤道漓不顾谢瞻白眼中的排斥之色,自顾自地问道。
谢瞻白听而不闻,尤道漓只能自问自答:“汉室恩结于民不假,刘渊善用权术也是真。但那唱词中称赞武帝‘攘夷拓土’,未免过分了。”
谢瞻白:“有何过分?”
尤道漓见谢瞻白竟有了回应,一时间更加激动,滔滔不绝地说道:“刘渊虽然自称祖上是刘邦的外孙,但他毕竟也还是匈奴的后代。‘攘夷拓土’之‘夷’,何之谓也?不正是自己的老祖宗吗!匈奴歌曰:‘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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