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缘,恐结他生里。
娘蛋,我居然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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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双眼,却见一团模糊的影子伏在面前,犹在不住的竦淅啜泣,声声摧肠。
我下了矮塌,拾起被他搁在地上的茶盏,茶水清澈,被四遭光影染成柔暖的橘色,平静的映着我的眼,分明几多不忍犹怜。
以他的性子,怕是不会喜欢这讲求清寡的茶道,然而此茶的沏法却乃朝拾白云,虽不比玉龙十三味那般至臻绝境,也算是颇为繁复讲究的茶艺。兼之这幅显是刻意添置的素花杯盏,真真好一片良苦用心。
可,我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
梓生巍巍地从地上跪了起来,扯着袖子将涕泗抹得满脸花,我想去扶他,踌躇着,却转到了桌案边上,点出一簇灵火,静默地煮我的茶。
未过几许,又一盏朝拾白云置在石台上,梓生仍然呆呆地跪在原地,仍是被泪水洗得透湿的模样。
我道:“过来坐吧,我们好好聊聊。”
少顷,梓生坐在我的对侧,时而扯上两个小嗝,时而裹起衣角揩他的鼻涕。
我二人面前都置着一碗茶,别无二致的清淡如许。
我尽量让我的问话的语气柔和一些,毕竟,他方才的话语,着实太过令我悚容,我觉着,现下正是时候真心地和他交流交流,解决这些历史性的重大遗留问题。
“若如方才所言,你与师父之间,当真已无旧情?”
那凄苦的小眼神果就极不自在地往身旁斜了斜:“师父,哼哼,他一直就没把我当过徒弟,我的一切都是师兄给的,他敢对你不好,我就要找他报仇!”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奈何梓生,着实是个白眼狼。
“你师兄……我当年既然认罪,就说明我是咎由自取,岂轮得到你来划东道西。”
这千年的记忆断断续续,偶将细想,自始至终不曾忘却的,便是我确实罪有应得。不过千年缧绁之苦,抵过如此重罪,我还有何可将抱怨。
梓生双手忽就撑上了桌子,在我冷淡的目光里,又生生缩了回去,撰成拳头,咯吱作响:“你说过你不悔,九死不悔!你肯定是被逼认罪,你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就算师父不信,就算天底下没有人信,但是我信!你是被冤枉的,千古奇冤!”
九死不悔……
认罪,但是不悔?
我仰头望向广阔的窗外,讷讷地旷了一阵。
几轮魔星仍在半空高悬,赤白金紫,各表一方,仿似觉得,这一夜,已经有点漫长了。
于是我问:“你这有没有星晷?沙漏?现在是几时了?”
他这炽焰穹殿,想是依据四周地形以阵法幻化得来,也不知一应起居所需的物事是否添置妥当。果然,他摇了摇头,往我身后的穹顶望了一眼:“没有,大概是三更?四更?”
我只觉自己或是想多了,忽地转了话头,问他:“师父以前待我如何?”
不要老是拎着同一个话题,必要时出其不意反是可致奇效,这叫审讯的技巧。
自然,也是从某个地方,耳濡目染学来的。
他那烁烁夺人的眸子里,半缕疏惶稍纵即逝:“还行。”
看来,他虽还算识趣,却真真不怎么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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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师父的坦诚以待相比,梓生,确实差了不少。
在与师父对话时,我的眼睛从来都可以毫不费力地直透他的眼底,对于他不愿回答的问题,他会回避,会拒绝,但若只要面对着我的眼睛,他从未有过半丝犹疑,即使是最善于说谎的人,怕也极难做到如此。
但……我又何尝感受不到梓生的情谊。
自醒来后的这五日,莫说对我动手用强,竟是连半个脏字都未再出口。遑论方才,还按得下骨子里的执拗,对我如此汲汲恳恳,软语相求。
我捧起茶盏,匀上两圈,小饮浅啜,心中细细地捻着他方才所言,一条一条地抽离出来,随性地问上两个似有似无的问题。
“当初你离开此处过后,缘何不回影月林地,反是去了极北溟魔的领地?”
“长翊现今的修为,约是个什么水平?以你之能耐,为何会如此轻易被他擒获?”
果见他眸子里的光再度晃了晃,我浅浅地哂了一声,未等他开口作答,搁下茶盏,又道:“你还是跪着回话吧。”
对于这条要求,梓生倒是承得爽快,起身两步跪到桌台边上,藉着这个机会,想是少不了将心头那些泛萍浮梗挑挑拣拣,寻得个稳妥的答案,与我道:“枭玄手中有一件宝器,名叫寒晶石,我要去找师父算账,必须要这件物事帮忙才行,哪晓得到了极北之地,却发现枭玄已经死了,溟魔最后的几支族部,被转魄阵困在他们的聚落里,估计这会也快死透了。哼哼,长翊是个什么水平我也不很清楚,估计,和身在鬼蜮里头的我比,还是差一点的。”
最后这句,勉强可信。
我又问:“此千年来,你一直在这鬼火魔狱?”
他点头。
“你当真不怕,死在这里?”
据闻这鬼火魔狱,纵刚玉真金入之,也不过顷刻便化作一抹残灰。千万年来,多少自不量力的灵魔,为求修成真魔乃至魔神,在这里纵身一跃,临到头来,渣都不剩。
他那小脸极是自矜地往上一扬,眸中的莹光顷刻凝成了刀,和着一声冷笑,好不狷狂:“师父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不然,我凭什么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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