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旁一起坐下。
卫子卿握著茶杯的手越来越紧,似乎要把那茶杯攥出水来。
但他一想到卫子璇的腿,想到他是自己的弟弟,他还是忍住挥拳的冲动,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子璇,从小到大,你要什麽,大哥从未跟你争过。可月娘,是唯一的特例。你想要女人,你尽管开口。无论花多少银子,我都愿意满足你。只有她,不行。”卫子卿看看月娘僵直的背影,努力平静地说道。
“那这样吧大哥。之前你不是挺喜欢醉红楼的馨汝麽?我把她送你,来换月娘,行不行呢?如果你觉得不行,又怎麽可以奢求我答应?”卫子璇不依不饶地说著,一双眼睛不畏惧地看著卫子卿。
他知道他在忍,知道他已近翻脸。他也不想跟大哥闹得太僵,可月娘,他又怎麽能放得开手?
“那,你----到底想怎样?”卫子卿终於把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摔的粉碎。
摔的月娘的背影,一阵颤栗。她听著他们的针锋相对你来我往,心乱如麻又无计可施。
她只能扮作聋子,扮作哑巴,扮作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卫子璇不怒反笑,他静静站起身,慢慢走到床边。
扳过月娘的身子,深深看著她的眼睛问:“月娘,你敢说,说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月娘只是哭泣,点头又摇头,她觉得自己就快被他们逼疯了。
“放开她。”卫子卿坐在圆桌旁冷冷说道。但那语气里,已经听出了压抑已久的愤懑。
“凭什麽?大哥,月娘是我卫府的私产。你不过是早我几天,跟娘要了她。不代表她就真地,一辈子跟定了你。若是我当时在府里,月娘到底是谁的,还说不定呢!”卫子璇索性将月娘拥得更紧,宣示他要她的决心。
“这麽说,你我之间,必须要用武力来解决这事?子璇,你想清楚了?”卫子卿霍然站起身,一双眼睛刀锋一样地凌迟著卫子璇。
“是啊大哥,没想到,你也有不能给的东西。既然你我都不能舍下月娘,也只有兄弟相争,自断手足了。”卫子璇松开月娘,也无所谓地站起身,直面大哥的愤怒。
“不要!不要!你们不要为了我争斗,我不值得!”月娘终於忍不住开口了。
事情终於向她最不想的那一面发展了。眼见著卫子卿和卫子璇的战争一触即发,她没办法再继续装聋作哑。
毕竟,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如果有人要受伤害,她也宁愿是自己,而不是他们。
“闭嘴!”兄弟俩非常有默契地一致说道。
“你值不值得,是我们说了算。不是你。”卫子璇将衣摆卷到腰带上,瞟了月娘一眼。
看到卫子璇笔直修长的腿,卫子卿心里一痛。他裤腿里那道又深又长的疤,隔著裤子他似乎也能看到。
“大哥!别放手!有我在,就有你!你撑下去!”少年卫子璇一手紧抓著崖边的老树藤,一手玩命地抓住少年卫子卿的手。
而他的腿,因为要努力支撑两个人的重量,尽量紧靠在山崖上。
那尖锐如刀锋的石头,划开了他的裤腿,割入他的血肉。
温热鲜红的血液,顺著他的裤腿,滴落在少年卫子卿的手上和脸上。
“别傻了!你放手!再不放开,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你现在放手,我们最起码还能活一个!子璇,放开吧!”少年卫子卿大喊著,他不想拖累自己的手足兄弟。
如果他们一同死在这里,父母将会多麽伤心。
“大哥,别傻了。我们早就说过,兄弟同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我甩下你苟且偷生,那还算什麽男人,还算什麽兄弟!你抓紧,我死也不放!”少年卫子璇故作轻松地大声喊道。
他因失血而惨白的脸上,也故意绽开平日那种无所谓的笑容。
虽然他平日骄纵,虽然他桀骜不驯,可他对大哥,始终是敬爱的。
浑身涌动的少年热血,也让他对此刻的自己,充满信心和自豪。
“你怎麽那麽傻!”少年卫子卿心里一热,眼角溢出两行热泪。
“大哥,你怎麽哭了,像个娘们!”少年卫子璇在此时也大笑著,用笑声去对抗死亡的威胁。
就这样,当过路砍柴的樵夫发现他们,救上他们之後,卫子璇的腿,已经完全被血湿透染红。
他几乎快要昏迷,可尽管那样,他仍不肯松开少年卫子卿的手。
“救我大哥...大哥...他没事吧。”虚弱的少年卫子璇获救醒来之後,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哥的安危。
少年卫子卿为兄弟这样的舍命相救,从此後也对卫子璇的一切要求,都拼命去成全,去满足。
可现在,已不再是少年的卫子卿和卫子璇,竟要为了一个小女人而动手。
卫子卿一想到这事,就心如刀割。
无预警地,他从靴管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发著青蓝色的光,映著三人的眼睛。
“不要,卿!不可以,他是你的兄弟啊!”月娘不明就里,以为卫子卿真要杀了卫子璇。她大喊著,跳下床去阻止他。
卫子卿拦住月娘去夺刀的手,轻笑著说:“你误会了月娘。我只是,想把我欠他的,还给他。”
卫子璇这时也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自残,而并非想伤害自己。
他明白,冲过去想要阻止。尽管他爱月娘爱到骨子里,也不想让给大哥。
可如果要他看著他做这样的傻事而袖手旁观,他绝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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