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靖侯这才缓和了脸色,又耐心劝了孙叔宁几句,无非是多担待,对她好些。事已至此,她是女子,心软,终究会认了的。夫妻俩一起过日子,早些有了嫡子,也就好了。
孙叔宁哂笑,有嫡子?他连近她身都难,还有嫡子?她心里装着旁人,还在为旁人守贞呢。
但是在忠靖侯面前,他十分受教地点头。
想到今日这一巴掌,他心里有几分委屈。是,当初是他不对。他错了,他该死。可是,如果当初她说她有意中人,她和旁人有婚约。他们也不是不能想别的法子啊。
弄到今天这地步,还他娘的都是他的错!
忠靖侯又说了几句,才让孙叔宁回去休息。
孙叔宁离去后,忠靖侯端起茶杯,默默叹息。他隐约听说谢萱和孙叔宁夫妻不睦,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虽说是嫁出去的姑娘,可他不想因为这,而影响到谢家。
他想,得好好再敲打敲打谢萱。都成亲这么久了,怎么还这样倔?竟然都让丈夫怀疑心里有人?这么下去,不知道真相的外人只怕都要以为谢家家风不正了。
皇上先前下旨,将阿芸许给了太子。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做出这决定,但是他希望此事可以顺遂。
想到这里,忠靖侯的神色微微一变:不对啊。太子今日也来了,人呢?
忠靖侯起身,唤了心腹,让去找一找太子。
不过,还没等他的人去找,太子就出现了,还是来向他告辞的。
忠靖侯与他交谈几句,玩笑般说起方才没看见他。
纪恒笑了一笑,毫不避讳:“我去见阿芸了。”
忠靖侯一呆,沉默了半晌,本想说这样不好,传出去,教人知道像什么话。但是他到底没说出口,只默默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忠靖侯想起纪恒第一次到府上的场景,那时说是受五公主所托,其实就是他自己想来的吧?
纪恒没有久坐,陪忠靖侯闲聊几句,就起身离去。——他今日来,最主要的目的是见见阿芸。人已经见到了,他很满意。
他离开谢府时,谢凌云早回到了母亲的身边。
薛氏看见她,不免问起她方才去了哪里。
谢凌云眨一眨眼:“纪恒来了。”
“他来了,跟你……”薛氏愣了愣,神色微变,“你去见他了?”
谢凌云点头:“嗯。”她心说,不止是见了,还拉手了,还抱了。只是她看阿娘的神色,这话是万万说不得的。
薛氏点头,倒没再说别的。她也算看出来了,现下在太子心里头,阿芸的分量很重。她先时并不看好,此刻倒真心希望能一直这样了。至于阿芸说的,太子答应了她如何如何,她是不大相信的。
承诺固然出自真心,但毁诺时也未必是假意。
不过阿芸正在兴头上,今日又是好日子,她今日不想泼阿芸的冷水。
于是薛氏只轻声说道:“你乖一些,不要恃宠而骄。”
老老实实,不逾矩,不惹事,将来即便是情意淡了,也还有份情面在。
谢凌云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薛氏叹一口气,心想日后再好好教她。
但是这念头很快就被薛氏抛到了脑后,因为她要去忙旁的事情了。转眼间到了三月,谢蕙的婚期就在眼前。
谢蕙姨娘死的早,她从六岁起,就养在薛氏跟前。这十年来,不多言,不妄语,规矩老实。虽说她在薛氏心里地位远不及阿芸,但是分量也不算轻了。
薛氏特意将谢蕙叫到跟前,将她姨娘留下的东西尽数给了谢蕙。薛氏自己又拿出一些私房钱来补贴谢蕙。
谢蕙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薛氏笑道:“你别嫌少,老太太那里还会给的。你也算是我女儿,我不会亏待了你。”
——话是这么说,谢萱与谢蕙都算是她的女儿,可她愿意抬举谢蕙,不愿意亲近谢萱。
谢蕙的眼圈儿红了,轻声道:“母亲……”
她这一会儿,真对薛氏生出不少亲近孺慕之意来。她姨娘早死,身边靠谱点的女性长辈只有薛氏了。当然一直以来,她知道她不如阿芸,可至少在明面上,薛氏从不曾亏待了她。
她之前担心薛氏会在亲事拿捏她,可是并没有。她一个庶出的姑娘,就要嫁给侯府世子了。
如今她要出门了,她父亲没什么表示,倒是薛氏拿了部分私房钱给她。——钱不在多少,有这份心就很好了。
薛氏叹道:“阿芸将来嫁到宫里去。我能指靠的女儿,恐也只有你了……”
谢蕙眼睛红红的,强笑道:“母亲说的什么话?女儿孝顺母亲,本就是应该的。”可她心里不免想,若是她姨娘活着,该有多好。
旁边无外人,薛氏心念微动,将冯姨娘去世一事告诉了谢蕙。记得当日对付冯姨娘,谢蕙也出了力。想到这里,薛氏眼睛微微一眯,这些年来,谢蕙身上倒是不见锋芒。
听闻冯姨娘去世的消息,谢蕙不禁怔忪。冯氏终于死了啊。那姨娘在地底下该安息了吧?
这几年,她有时也会担心冯姨娘会不会突然进京,出现在他们面前。没想到,冯姨娘就这么死了。
她想,报应,这可真是报应。
再次站起身来,谢蕙冲薛氏施了一礼,也不说话。
冯姨娘去世一事,谢律告诉薛氏,薛氏只告诉了谢蕙。至于阿芸,她下意识选择了不让其知道。
但是薛氏没想到的是,她不打算告诉阿芸,阿芸却从谢蕙那里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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