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不上的门第——程阁老没有与任何一位皇子常来常往的意思,不难想见,为的是避免卷入皇室争斗。
一直以来,几个皇子都要看程阁老的脸色,他有这个实权,有这个资格。平日里遇到事情,他要么立场分明,要么陪着皇帝和稀泥,谁若找到他面前闹事,那是自寻烦恼。
文人大多孤傲,程阁老是百年来文人中的翘楚,连中三元、稳坐首辅位置的资历摆在那儿,不光是说起来好听,那是才学、心智、城府的彰显。
他的孤傲,也是文官中的翘楚。越是这种性子,越是眼里不揉沙子。
这样的一个人,梁澋也敢惹,莫不是吃错了药发了疯?梁澈腹诽着。
梁澋说起由来:“樊成辞官之前,与我府里的人有些交情。他辞官之后,没人出面弹劾,便再与官场无关,是清清白白白的一个人。我瞧着他可怜,便送了他二百两程仪,又将他唤到面前,问他是否有为难之处。
“他说别的都好说,只是受亲朋之托,代为照顾三个孤苦无依的女子,眼下他要回祖籍,三个女子怕是受不起路途颠簸,他要让她们暂时留在京城,等他安顿下来,再命人来接她们过去。
“贵妃平日常吃斋念佛,这样的熏陶之下,我对寻常人常怀有恻隐之心,宁王妃亦如此。
“樊成收养在膝下的三个女子,有两个是程家人已经见过的——姜五娘、姜六娘,再有一个是沈婉。
“宁王妃已经跟皇上、皇后娘娘请示过,来年春日,正式将沈婉迎入宁王府做侧妃。”
程阁老与梁湛听着,俱是唇角微微上扬。
看起来,他们不知情的事情可不少,那个沈婉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连宁王都不清楚。
樊成走之前,战战兢兢地找到程阁老面前,询问还有没有什么吩咐。
程阁老知道他担心什么,让他不必害怕,若是方便,将所知的事情告知一二即可。
樊成说只要他知道的,都会如实道来,唯求日后安稳,不会殃及子孙。
姜五娘、姜六娘两人,是端王府的人送到他手里的,让他照着端王的心思行事。他辞官的事情一出,两名女子主动说了端王的意思,要继续留在京城,日后说不定还要用樊家说事。之后,两女子悄无声息地离开。去了何处,樊家的人不知道。
——樊成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惹得程阁老继续责难,却又不敢惹梁湛,便让程阁老帮忙拿个主意。
程阁老当时思忖片刻,说你不需管这些,离开京城之后,别人就算有心用你做文章,也不能成事。
樊成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从头到尾,樊成都没提及过第三个女子,也就是将要成为宁王侧妃的沈婉。
程阁老不是自信樊成不敢骗他,而是各路的消息都根本没提及沈婉这个人。
很明显,现在梁澋是在用樊成做借口,给沈婉找了一个来路,仅此而已。
程阁老明知道宁王在撒谎,却无意戳穿,继续耐心而认真地听着对方胡说八道——
“因着宁王妃的怜惜之情,沈婉已经住到了宁王府。她与姜五娘、姜六娘交情甚笃,平日常命人去看望姐妹两个。
“前些日子,姜五娘被人掳走,我已命人四处寻找;而在今日,姜六娘又被程老夫人带进程府,她住处的下人都说,她是不得已离开。
“我真是不明白,堂堂高门,怎么会有闲情欺压一个弱女子?”
梁澋冷冷地凝望着程阁老。
程阁老失笑,微一颔首,“王爷的意思,我已明白。你带了诸多侍卫前来,是不是意在搜查程府?”
梁澋冷笑,“如果阁老肯将人交出来,自然不需大费周折。”
程阁老莞尔。交情甚笃的不是沈婉与姜五娘、姜六娘,而是宁王与沈婉。若非如此,梁澋做不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往日倒是没看出来,这位王爷竟是个性情中人——没脑子的那种性情中人,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居然跑来他的府邸无事生非。
“人,我不会交给你;搜查府邸的事情,我也绝不会答应。”程阁老笑意消散,视线变得凉凉的,“王爷是凤子龙孙,程某何时见到王爷,也要毕恭毕敬,但你还真没搜查朝廷大员府邸的资格。”
“这样说来,人在你府中了?”梁澋问道。
程阁老态度愈发冷漠:“无可奉告。朝廷大员府中哪些人来、哪些人走,也不是王爷该过问的。”
梁澋冷笑,“的确,换在平时,这种事不该是我管的,更不是我该过问的,只是凡事都有个例外。阁老若是执意不肯将人交出来,那我这就进宫请示皇上。而为程府把门的侍卫,还会原地待命。”
程阁老换了个更为闲散的坐姿,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轻轻弹跳两下,“王爷好像是根本没听懂我的话:我方才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你没资格吩咐我什么事,更没资格要挟于我。怎么,你要我为了一件莫须有的事情与你耗着?抱歉的很,没工夫奉陪。”
“那阁老的意思是——”梁澋不慌不忙地道,“要我将程府挟持弱女子入府的事情宣扬得满城皆知?何苦呢?你把人交出来,唤到此处也行,不论什么事情,说开了就总会有解决的法子。小事而已,实在不需要大动干戈。”
程阁老轻笑出声,“刚走完第一步,还没站稳,你就说到了十步之后的事情,未免太急躁。”
梁澋道:“我手里有证据。”
程阁老仍是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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