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夹裹着香风,乔婕妤盛装而来,经过容渺身侧,尖细的嗓音笑道:“哟,这不是咱们靖安郡主么?真可怜,陛下怎么如此狠心,竟叫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候在雨里?”
身后一众宫人毫不掩饰地嗤笑。
容渺不作理会,乔婕妤更是得意,“陛下也是,郡主就在此处,何必舍近求远巴巴地命人去召我前来侍奉?靖安郡主,这回对不住,少不得劳你替我跟陛下守一守门。虽说委屈了些,不过除了这种方式,怕是郡主也没机会凑近陛下了。”
扬声笑着,众星拱月般走入殿内。
杨进在里面将乔婕妤的话听得分明,不由暗暗赞叹,这乔婕妤得好好赏一番才行啊,果然他的眼光没错!
酒菜已一样样地奉了上来,御膳房总管听说是皇上跟宠妃在这个时候用膳,福至心灵地送了壶玲珑香来助兴。
乔婕妤提着玉壶,亲自替帝王斟酒,将杯盏递到杨进唇边,媚笑道,“陛下许久不来后宫,妾心中牵挂不已,今晚得见天颜,妾欢喜极了……”
大手覆上她持杯的小手,暖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乔婕妤几乎要欢喜落泪,软声唤道,“陛下……”她的痴心,终于要获得回报了吗?
“你不知朕为何叫你来么?”接过那盛酒的盏,毫不怜香惜玉地甩开她的手,目光锐利地落在那张精致的脸上,似乎要将那面孔戳出一个洞来。
乔婕妤脸色瞬间惨白一片,从他身上滑落下来,伏跪在地,“是……是妾一时忘形……”
“给朕唱个曲子!”杨进放下杯盏,酒未动,菜也一口未吃。
乔婕妤僵硬地爬起,身后已有人利落地送上瑶琴。
心中别提有多失落,多羞耻。她何尝不知,这曲子不是陛下要听,是要唱给门外雨中那人听的!而她堂堂宫妃,与那些低贱伶人,有何区别?大约唤她前来侍奉,就因为她懂得唱曲吧!
殿中丝竹之声传来,接着是隐隐约约的女声哼唱,曲调缠绵,词句缱绻,……容渺几乎可以想到殿中情形,酒酣耳热,醉眼朦胧,帝王笑拥宠妃,言道最喜她才情过人。宠妃也就顺口唱上几句,给帝王助兴。
而她候在雨里,手脚冰凉,早已不听使唤。虽打着伞,衣裳也湿得透了。红杏不由劝她:“郡主,要不咱们先回去?”再这么等下去,说不定里面的情形更是不堪,郡主怎么受得了?
容渺摇头:“红杏,有求于人,就得拿尊严来换。谁叫这世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呢……”
乔婕妤抱着琵琶,已来来回回唱了三四曲。杨进立在窗前,透过窗隙探视外面侍立的那人。乔婕妤唱了什么,其实他根本没在听。
外头的人立了几个时辰,他也跟着煎熬了几个时辰。他与她斗气,也与自己斗气。折磨她,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乔婕妤再唱不下去,嘶声唤道:“陛下……”
“行了,你退下吧!”
乔婕妤如逢大赦,再唱下去,她就要吐血了。
殿门打开,杨进扶着乔婕妤的手,阔步走了出来。
“下雨了,爱妃别淋湿了自己,若是着了风寒,朕会心疼。”杨进似乎没瞧见阶下的人,解下自己身上外袍,披在婕妤肩头。
乔婕妤又是惊喜又是感动,福下身去想拜谢,却被死死拉住手、箍住腰,“爱妃不必多礼,等朕批完奏章,再去瞧你……”
乔婕妤再三不舍,与北帝缠缠绵绵腻了一刻多钟,才终于告辞而去。
容渺闭着眼,根本不想去瞧那两人没羞没臊地当众亲热。
杨进似乎这时才发现她候在外头,“吴松,这是……”
“启禀陛下,郡主求见陛下,已等候多时。”吴松上前回话,跟着故意装糊涂的帝王演戏。
“哦,你瞧,朕一忙起来,就给忘了。”杨进居高临下地望向容渺,见她嘴唇都冻得有些青紫,心内早已软得不行,却依旧板着面孔,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何事?”
容渺“咚”地一声跪在地上,“陛下,妾有事相求,请陛下应允。”
“哦?”杨进挑眉,“你是来命令朕办事的?”
“岂敢?妾乞求陛下……”容渺叩首下去,伏在一地积水中。
杨进心内叹了一声,道,“原来郡主也有要求朕的时候。吴松,带她进来!”
吴松连忙扶起水中伏跪的容渺,好意劝道:“郡主服个软,皇上没有不答应的。”靖安郡主要是再继续跟皇上对着干,只怕他们这些人还得跟着折腾整宿……
湿哒哒的衣裳贴在身上,看得杨进直皱眉,“吴松,给郡主寻件干净衣裳!这幅模样,成何体统!”
容渺挥手道:“不必了!陛下,想必您心中明白妾为何而来,陛下,求您高抬贵手,给他一条生路吧!”
容渺靠近几步,又跪了下去。
杨进挥退吴松,在她身前来回踱步。
她从没如此刻般卑微,恭敬。只有那人,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抛却一切。这点委屈算什么?她是为那人连命都舍得出的。
想到此,杨进一阵烦乱。
“你们南国就是这么求人的?跪一跪朕,朕就得答应?这天下跪朕的人多了,朕很稀罕么?”
容渺咬了咬嘴唇,“靖安一无所有,锦兰宫的一切,皆为陛下赏赐。靖安不知该拿何物来讨陛下欢心,不如请陛下明示,究竟靖安该怎么做,陛下才愿饶过那人?”
“那姓唐的就那么重要?”杨进心头火起,伸手扣住她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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