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卯病了?
晨起时他就听见阿卯昨晚挨了几记耳光的事,现在就病了,也不知道那几巴掌扇得有多重,又是不是真的只是几耳光。
谢放竟觉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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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前陆陆续续进出的姐妹们将还躺在床上的阿卯吵醒,她微微睁眼,鼻子已先闻到一股淡淡药味,旁边坐着一个杏色人影,似乎是见她醒了,说道:“阿卯,你能坐起来么,夫人让宋大夫给你开了药,快喝吧,喝了就不难受了。”
“桃花……”阿卯艰难坐起身,脑袋昏沉不已,“我怎么了?”
桃花说道:“你病啦,都睡了一上午了。”
阿卯怔了怔,脸色煞白。桃花吓了一跳:“阿卯你是不是不舒服,快躺下……不对,先把药喝了再睡,夫人允了的。”
她的心思桃花全然不知,但阿卯却知道其中的后果。今日若她能一如既往,见了三姑娘她也有自信能做戏做得滴水不漏,可偏偏是病了,病得糊涂。虽然别人都知道她是真病,但在三姑娘眼里,她就是装的,是在躲她。
只怕此时三姑娘已经在想着对付她的法子了。
阿卯心中苦不堪言,脸又还肿着,稍稍一扯就觉得疼。桃花看得心疼:“阿卯,先喝药吧。”
阿卯此刻连水都吞不下去,更别说喝药。但喝了药至少病会好起来,便强忍苦楚喝完了药。
桃花觉得一定是药太苦了,不然阿卯看起来怎么这样不开心。她拿了水给她喝,懊恼自己没有先准备好蜜饯。她连午饭也不吃了,去外头买了一包蜜枣子回来。等她回来,阿卯竟然不在床上了!
她将里外都找了一遍,都没有看见她,这才急了起来,匆匆去寻。
阿卯想活下去,所以就算是病得头晕,她也强打精神,准备去夫人房里伺候。最好能碰见三姑娘,那应该还来得及。哪怕不行,那也要让府里的人都相信她的确是病了,传到三姑娘耳中去。
她的脸色实在是很差,但一双眸子明亮坚定,过往的下人同她打招呼,先留意到她肿起来的脸,其次便是极差的脸色。
谢放也看见阿卯了,那脸上的红印十分明显,可见掌掌用力:“你怎么不好好去歇着?”
阿卯见了谢放,不知为何心思复杂,她自觉三姑娘可能会对自己下手,所以告诉谢放的话,他大概会帮她,给她出主意,但一次两次,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帮她。
谢放进韩府是有事要做,她知道。
阿卯低垂眼帘,说道:“想起还要去跟夫人说一件事,说完就回屋里了。”
声音低迷,没有一点气力。谢放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风寒,倒更像是有心事。但姑娘家的心事,他就算是看出来了也不能问:“那快去吧……宋大夫开的药你喝过了没有?”
“喝过了。”阿卯答完,这才抬头看他,“管家也知道?”
“刚好碰见了宋大夫。”谢放见她实在是累,说道,“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你去做。”
阿卯摇摇头,跟他道了谢,就走了。
连谢放也想不透,到底有什么事,她非做不可。他长目远投,看着那身子已显娇弱的姑娘,想帮,却无从着手。
“再看,都要把人看穿了。”背后传来的低低笑声带着顽劣的腔调,自在又感叹,“既然欢喜她,为什么就是不愿好好护着她?反倒是要躲着。”
谢放微顿,转身问安:“二少爷。”
韩光也瞧向远处,阿卯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旁边也不见其他人:“谢放,阿卯挨打了,你不心疼么?”
谢放在别人面前是完全撇清和阿卯的关系,可他曾为了保阿卯,所以承认过他在意阿卯,他一说,谢放也只有说道:“心疼。”
“那你怎么不娶了她,单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娘也不会将阿卯打得这么可怜。”
“情不到深处,水也未入渠。有些事,并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尤其是感情这种事。”
谢放知道他有他的固执,正打算接他下一句反驳的话,谁想他自嘲一笑:“对,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谢放顿觉意外,转念一想,便问:“二少爷有欢喜的人,但又不能表露?这倒是奇事,还有什么人是二少爷得不到的。”
韩光没想到竟被他一眼看穿,他惊了惊,但又觉得他明察秋毫,倒是能成心腹的料子,可有些事他不想承认:“没有。”
谢放微微点头,韩光又道:“没有。”
无意识地否认了两遍,这下谢放心里已明白一切,就是不知他喜欢上的是什么人。
或许是个高傲得看不上他的姑娘,或许是个孤清不爱钱财的姑娘,又或许是已经有婚配的人了。
不过让韩光吃点闭门羹,也好。
谢放正想着,一直在缓缓轻拂的微风忽然夹着微香袭来,顺风而望,就看见一个绝艳佳人玉足轻抬,手中拿着一柄美人扇,轻轻拂着,扇出清风,拨得面额墨发轻飘,似神女降世。
将到两人身旁,柳莺轻抬眉眼:“管家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怎么,担心阿卯呀?”
今日已经被打趣过数遍的谢放还是心有波澜——怎么每个人都觉得他和阿卯良缘已定,偏是他自己不知道。
柳莺见他不答,露齿一笑,扇子掩了半张俏脸,只露出一双媚眼,含笑含月。
她将要走了,才瞧见站在谢放一旁的韩光,想了想才道:“见过二少爷。”
韩光没吭声,只是僵硬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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