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不像之前那么客气。叶央也不见外,懒散地歪着,论外表年龄她还未及笄,可以不用把头发梳起来,平日随意扎一扎,哪怕当着商从谨的面,也是披散的居多。
除了称呼以外,商从谨时刻都规规矩矩,衣饰整洁,今儿换了身交领玄色胡服,利索得像要来刺杀叶央,不如之前那身月白的遮掩戾气。
“少爷,请。”聂侍卫站在门外,让他先通过后对叶央一躬身,小心地关好屋门。
叶央还在咂摸中药的苦味,随意点点头,余光瞥到商从谨的背影。
少年腰背笔直,走路时步伐优雅……这都不是重点,他那件衣服的后背上,用丝线绣了一条龙。
金龙!
叶央心里咯噔一声。
汤药里应该添了安神的成分,她翻身躺下,越来越迷糊,还没想清楚就沉沉睡去。
摧残人味蕾的味道还残留在舌尖,叶央却越睡越踏实。她没有折磨自己的爱好,哪怕从前日日卯时就起床舞刀弄枪到一身伤也不觉得苦,甚至在这两年,叶央倒觉得比上辈子还轻松些。
有的人对自己好的方式,是顺遂心意,觉得药苦就不吃,觉得肉好就多吃。而叶央对自己好的方式,是每天破晓就醒来,能学到更多的充实感。她上辈子不是幸运儿,但可以肯定,用努力就能换取想要的东西。
——为了尽早恢复健康,她极其讨厌药味也会强迫自己喝下去,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也拿着汤匙一勺勺地往嘴里塞粥。
这粥是用鱼肉糜和白米熬成的,配了些精致小菜,清淡营养,味道还不错。从渭水进黄河之前要多补充些物资,热闹的码头除了来往渔夫,也有驾着小船在河中穿梭,专门卖给大客船补给的小商贩,那些蔬菜就是这样一筐筐运上来的。
又吃了一回药,叶央已经不再发抖,只是仍有些咳嗽,外加高烧不退,精神也恍惚。为了降温,在聂侍卫来收碗筷时,叶央叫住他,要了一坛酒。
“酒?”聂侍卫疑惑,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住。
叶央脸颊烧的通红,点头道:“烈酒最好,再多拿几条帕子。”用湿帕子搭在额头上退热已经不管用了,还是酒精好一些。只是古代酿造方法有限,普遍的酒都在十五度左右,也不知找不找得到烈酒。
聂侍卫想了想,回答:“船上应该还有些高粱酒,叶姑娘,应该可以吧?”
用蒸馏法酿造的高粱酒大约四十度,勉强可以。叶央点头,面朝里躺在床上,等他把酒拿来。
聂侍卫端着碗筷去了厨房,放下东西后径直走到商从谨的屋门前,轻轻敲了敲,得到允许后才推门进去。
“少爷,叶姑娘真是好胃口,鱼糜粥和药都吃了,这也太不像病人!”聂侍卫还以为叶央会耍小女孩脾气,病怏怏的什么也不碰,忍不住和商从谨夸赞。
商从谨的屋子比叶央还简单些,此时他正坐在靠窗的圆凳上,望着窗外出神,眼锋依旧凌厉。金乌西坠,河面上红色的波光粼粼,远处已有船家陆续收网回家,悠长的渔歌响起,也有离得近的人疑惑地自言自语:“奇怪了,怎么老汉刚刚撒了两次网,连只虾都没捞上来?”
……当然是被商从谨吓跑了。
“能吃下东西,并不一定有胃口。”他淡淡开口,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后背上那只刺绣的金龙映着阳光分外耀眼。
聂侍卫又道:“叶姑娘似是发烧得厉害,说要坛烈酒,想来是退热用的。烈酒总是比清水好使些。”
“她自己还病着,去做这些怕是不方便。”商从谨静默片刻,微微皱眉。
聂侍卫犹豫道:“要不……属下去帮着……”
“毕竟男女有别。”商从谨一句话否定了他的提议,“船上只有我和她年岁相仿,还是我去吧。”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原本恭谨低头立在一旁的聂侍卫,语气突然焦急起来,虽不敢阻拦却连连劝道:“少爷,这……这!殿下,使不得呀!”
“你叫我什么?”商从谨停住脚步,神色不悦。
聂侍卫扑通一声跪在他身侧,不再劝阻,可态度很坚决。
就算外表再怎么让人难以接近,商从谨却不是硬心肠的人,叹了口气,声音很轻:“聂侍卫,你跟我也许多年了。”
“是。”聂侍卫咬牙点头。
“每年快到三月廿九,父皇总是把我赶出宫去,说我是煞星,不愿在那天见我。”商从谨坐回到圆凳上,手无力地扶着桌子,露出回忆的神情,眼睫颤抖,“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先定国公携家眷自西疆回京探亲,连着小女儿也带回来了。我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到京城,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就带她四处玩耍,临走时她说,若我明年三月在宫里也呆不下去,就去西疆找她。”
聂侍卫依稀记得那年商从谨的笑脸,垂下头,一言不发。
“可惜现在我终于有能力走到那么远的地方,西疆已经没有她了。那年在京城大小宴会,她什么都强我一头,兵法谋略名人传记也读的比我多,连死都比我先死一步!”商从谨苦笑起来,“船上的叶姑娘不是她,但……就让我把叶姑娘当成她一次罢。”
☆、回京之路
客船的房间里能放的东西有限,叶央屋里不过一张靠船壁的床,一张桌子和两个圆凳,外加个小柜子,家具都钉死在地板上。聂侍卫拆下个圆凳放在她床头固定好,又用面粉熬了浆糊,把铜盆粘在上面,里面倒了些烈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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