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家觉得这小娘子忒好玩儿,也不觉得她会真的跳下来了,索性陪她玩玩而她那位“郎”也出奇地配合。
大概有个七八次,这招屡试不爽。
每次她装扮好,就对那小丫鬟讲“好了,可以叫人了。”
后来她跳得勤了,人们有些懒了,那“郎”竟然有一次没来,有了一次就有了第二次,一次又一次,其实说起来,她那郎得有半年不来了。
当然,凡事得有个结果,后来,她就跳了。
兴许有人记得她的名字,叫袁柳,妓*女的姓氏都做不得准,百家姓里使劲往后背两行能找见她的归宿“俞任袁柳酆鲍史唐”。
这个飘在高处的女子勾起了一众寻欢客们对那个多情妓*女的怀念,或者说是莫名的忌惮。
尽管方才并不明白她为什么高高地飘在那里。
可是她飘动的姿势足以吓人。
兰姨差人去外面把碎了一地的酒坛收拾好,她自己却在弥散开的酒香里站住不动了,一时竟不能干净利落地把自己收拾回来。
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都相似,只是袁柳比较幸运,后来有人套用一样的格式,在书上记下了她的故事。
胤中名妓袁柳,卒于景隆九年,时年二十有五。傍晚傍晚自妆楼跃下,血染青石,粉身碎骨。路人掩面不忍视。
里面没有记载她的“郎”是谁,因为人们忽然意识到,他们根本不记得那个叫美人牵肠挂肚的人的脸,而他的身世,人们也只知道那人来自南明。
***
姜艳坐在轿子里,被风刮得头晕脑胀,浑身哆嗦,她甚至还穿着一身湿衣服。
可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开始觉得害怕了。
李观平早在一众人等路过宁王府的时候被青川赶回家了,唐盏儿这会儿忽然像个哑巴,外面一个出声的都没有,她的轿子沉默地跟着灯笼往前走,恍惚间像飘在阴间。
尽管不情愿,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哥,家里出事了么?”
她尽量把这个“哥”叫得自然,可是青川没有理她,轿子里却忽得一阵黑,然后就停了。
她看见刚才过了好些月亮门,猜着这大概是到了。
还没等她接着往下问,夜色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哭号,似乎是个女声,又高又亮地拔上去,根本不加节制。
那不像哭,简直是一种奇怪的尖叫,听得人后背发毛,直想把发出声音的嘴巴死死塞上。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期待小天使们……
对了,有必要说一下,袁柳那个记载是套了aki阿杰和清弄的《叙世》的文案(是作词作苍悟洛书写的么,我也不知道)。
长这样
【文案:
野史有载,南郡名妓徐婉卒于永和七年,时年二十有五。傍晚自妆楼跃下,血染青石,粉身碎骨。路人掩面不忍视。同年,南郡才子宁子世赴京殿选,高中状元,留京任职。徐婉虽负艳名,然一生入幕之宾仅一人,却未得从良婚配。相传徐婉同宁子世多年相交甚密,究其如何,不得知。】
这篇文其实是听这首歌听来的灵感,但是显然咱们的女主不是它的女主,袁柳也不会是徐婉。
我这样大概讲清楚了吧(胆怯脸π_π)
第9章第九章浴血
不止姜艳,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声尖叫吓住了。
不及众人反应,又来了第二声,听不出有实义的词,只是惊天动地的“啊——啊——”的干嚎,高高地拔上去,在夜空里单薄地打颤。
那声音叫人毛骨悚然,但是,这的确是哭。
有无尽的恐怖和无助,无从节制无从宣泄,借着这怪异的嚎叫汹涌出来,是惶急至极,竭尽全力地喊给一只远在天边的耳朵听。
眼前忽的一亮,青川亲自给她掀着轿帘,打着灯笼。
隔着一笼暗哑的光,青川额上青筋直跳,眼睛看上她,还是勉强地宽宽眉眼:“这里没你事儿,别来过来了。”
姜艳想问这是谁,不过还是避开眼睛,只点了点头,钻出轿子。
毕竟不是自己家,哪怕他们在宅子里关了个傻子虐待听响,那也不是她一只鬼该管的,善恶自有报,鬼有鬼的本分。
更何况对于大宅门里的事情,她本就没什么兴趣。
抬眼瞧见个光秃秃的月亮门,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小院。
“阿艳。”青川突然叫住她。
姜艳转身看他。
他从十步开外走回来,走到她近前,略一顿,大手一张,浮皮潦草的在她肩上拍了两下:“回来了就好,别想太多,爹身体不好,现在哥得赶去看敏敏。”
说完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不自在地迅速挪开,试图挤挤嘴角做个表情,无果。提着灯笼驾着一阵风走了。
姜艳意识到刚才他是看她身上的衣服,那件男人穿的袍子。
大宅门里的小姐,一夜未归,第二天从花楼里被哥哥寻回,一身水汽,满身血腥,里面只穿寝衣,外面披着男人的袍子,若不是有那尖叫在前头,这得是多大的事儿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小姐回来了?”
月亮门里探出一张窄小的脸,挤满关切,看着她,却也没往前迎过来,只扒着门洞,半步也不敢逾越。
这天是十六晚上,月光磊落地泻下来,把个院子照成个澄澈的鱼缸,小丫鬟是躲在假石后的一条小小的鱼,圆睁了眼睛盼她。
是姜艳生前的小丫鬟,她仔细想了想,是叫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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