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你办公室门口等你。”
蔡堂燕这招奏效了。唐翰飞这人爱面子,即使口头上拐弯抹角承认她的身份,在校园里偶然碰见也当作陌路,无非不想让第三人发现他们的关系。
几乎可以想象唐翰飞在那头拉着脸,“我就在办公室,你来吧。”
上回来找他讨学费被拒,蔡堂燕发誓再也不靠近这里半步,事实证明誓言不过一时冲动,真正想践行的都悄悄留在心头,等做到的那天才昭之于众。
门敞开着,蔡堂燕敲了敲才进去。
唐翰飞从眼睛上方打量她,将之用食指往上推,“把门带上。”等门关好,又说,“没人看到你来吧。”
“有。”蔡堂燕说,“一楼保安。”
唐翰飞叹了口气,似把怒气泄掉。
“什么事只说,我还有东西要整理呢。”
蔡堂燕站办公桌的另一面,只见桌上摊满文件,从她的角度字都倒着,勉强看清两个:评优。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告诉我真话我就走。”
唐翰飞不耐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蔡堂燕俯视着他,他依旧伏在桌上写文件,她只能瞅见他稀疏的发旋,“我出国的钱,是不是都是常鸣给的?”
笔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唐翰飞依旧头也不抬,显出忙碌的样子,口吻可笑,“有那么好的事?他怎么不给我?”
“他已经全部告诉我了……你们之间的……”
唐翰飞再次停笔,终于肯拨冗抬头与她对视。
蔡堂燕强装镇定,“全部都说了……”
饶是唐翰飞老奸巨猾,也想不到在他眼里脑筋迟钝、遗传不到他半分的蔡堂燕会使诈,而且还毫无破绽的模样。
确认猜测后,唐翰飞反倒放松起来,自在得想呷一口茶,无奈茶水滚烫,只得狼狈放下。
“既然他说了,我也没必要再替他保守秘密。”唐翰飞享受她如遭摧毁的表情,“我也实话告诉你,你也就这点利用价值了,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的学校,有谁会稀罕认一个鸡做女儿?啊——!”
不知几时蔡堂燕抄起桌上那只茶杯,一甩手连杯带茶泼他脸上,茶水烫红了一张老脸,茶叶点缀成怪异的裂痕,杯子砸肿了他的眉心,但仍然不解气,仿佛他是罪魁祸首,千刀万剐都不足惜。她的狂乱掩饰不了渐渐浮出表面的认知——她品格上的污点,所承受的侮辱,轰然倒地的自信,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蔡堂燕跑着出了办公室,却不知该往何处,仿佛每一个不经意扫过了的眼神,都是对她的嘲笑与谴责,摇晃她自以为是的自尊。
原本应该放学后与常鸣庆祝她成功过线,然后再提交成绩,等学校发录取通知书。如今都成混沌一片,灰蒙蒙看不清前方,不知道往哪走才正确。周围都在剧烈转动,只有她自己是静止的。
*-*
常鸣提前下班,提了订好的蛋糕先行回家,还顺路带上一袋菜,做了三个快手菜等蔡堂燕回来。
一切准备妥当,空闲之余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距她离开又近了一步,他却要为此开心似的。
等到七点约定的时间已过,蔡堂燕还未见影子。碰到过一次意外失踪,常鸣如今是惊弓之鸟,频频打她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他安慰自己,也许是堵车,或者公车上人多不方便接听。
又是坐立难安的半小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常鸣离开沙发,拄着拐杖大步踉跄过去。
蔡堂燕扶着大门准备塞钥匙,这时门被往里拉开,那个想见又不敢见的人正热切地注视着她。蔡堂燕是走着回来的,好似身体上的惩罚能缓解她精神的疲累,此时停下来才晓得体力透支,他毫无责难的眼神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蔡堂燕膝盖一软,扑通两声,膝盖额头先后触地,紧跟着是她溃不成军的灵魂,嚎啕出来,木地板悄悄多了两小块深色印迹——
“你杀了我吧,常鸣你杀了我吧,我还不起……嗯嗯嗯,我还不起的……”
完结章
常鸣起先懵然,但看不得她如此卑微的模样,抓过她胳膊将之提起。
“起来说话,燕子听到没有,你给我起来说话。”
体力的透支与精神的羸弱让她直不起腰杆。常鸣最不忍见她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心疼又气愤,在他想甩手时蔡堂燕又自救地扶着他的小臂站起来。
“出什么事了?好好给我说,哭什么哭。”
“我都知道了……”虽然直视他,但眼前隔着一面水墙,他是何种表情并看不真切。“你别再骗我了……我问过唐翰飞,他承认了……”
常鸣的脑袋如经历瞬间失重,空白一片,他精心修建的谎言城堡轰然坍塌。
“先进来说……”
蔡堂燕没抬脚,而是拦腰抱住他,脑袋埋在他胸前,拼命摇着。
“我不去了,我不出去了可以吗,你让我留在这里……”
常鸣险些被她扑倒,勉力支撑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胡话,已经走到一半了你要前功尽弃吗?那样的话我的心意都白费了啊……”
她只摇头,仿佛执迷不悟相信这样可以回到过去,重头开始似的。
“听话,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明天该怎样就怎样,不要想着放弃、不去了,你要把大半年的努力都浪费了吗?”
蔡堂燕此时的崩溃,给他的无奈甚于沉默时太多,他的心意在她眼里成了怜悯,成了无法偿还的债务,出发点被扭曲,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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