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药石无医,全看天意能留她多久。
恰好是寒冬,季连安入了宫,沈嘉禾便去求他,望他能医治她的娘亲。
季连安看着她,说道:“皇后娘娘可知,神医为何被称之为神医?”
不等她答,他便继续道:“只救能救之人,只医能医之病。丞相夫人的病已是药石罔效,医不好了。我若是医她,会砸了我这神医的招牌。”
片刻,他笑着道:“可我本就不稀罕当什么神医,娘娘若是肯帮我收集齐这些药草,我便应了您,如何?”
沈嘉禾本以为季连安这种挑剔的性子,会说出什么极是苛刻难找的药草,可他所要求的全是再寻常不过的。
季连安毕竟是人不是神。
沈周氏的病无法根治,他能做到的仅是让她的生命再多延续几年。
然而纵是几年也够了,足以让沈丞相带着沈周氏看遍山山水水,完成他们之间的约定。
沈嘉禾对季连安很是感激。
奈何这人实在受不得人情,每次沈嘉禾想要谢他时,他都一脸嫌弃地制止道:“别谢我。我最讨厌别人谢我了。恶心。”
沈嘉禾:“……”
她觉得季连安还是一如既往地惹人讨厌。
终于有一天,沈嘉禾忍不住回了一句,“天天恶心,你害喜了啊?”
季连安:“……”
季连安:“你这个态度倒是让我比较舒坦。”
所以重生之后的沈嘉禾本来也不想用这般强硬的态度同季连安说话。
可这人实在是吃硬不吃软,好声好气同他说,他反倒会跑得拦也拦不住。
季连安撑着下巴,环顾了下四周,啧啧道:“你这屋子风水不好啊。”
“季大师,你是来看病的还是看风水的啊?”
沈嘉禾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暗暗在心里说他乌鸦嘴。
沈嘉禾最后一次见到季连安则是在冷宫里。
迟辕虽将她打入了冷宫,但还没打算让她自生自灭死在那里。毕竟沈家的人虽是被打压,伤了元气,无法为她保住后位。可她若是死了,沈家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季连安还是依照惯例来到了冷宫,为她把个脉例行检查一下。
那天季连安来,先是环顾了一周冷宫的摆设,啧啧道:“这地方风水不好。”
沈嘉禾白了他一眼,“哪国的冷宫还会建在风水宝地。”
季连安不理她,兀自给她把了脉,叹了口气道:“这地方如此艰苦,娘娘的身子却半分没有受损。依旧十分康健。唉。”
沈嘉禾:“……”
沈嘉禾:“我身体好,你怎么看起来这么遗憾呢?”
“这种地方最是熬人,娘娘此生应当是出不去了。”季连安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看这些已经疯了的女人,都是你的前车之鉴。早死早超生啊,娘娘。”
沈嘉禾:“……”
沈嘉禾极是矜持地爆了一句粗口:“……滚蛋。”
结果谁知道季连安滚了没两天,许茹欣就派人放了把火。
搞得她现在一听到季连安说起风水两个字就特别的糟心。
季连安全然不在乎沈嘉禾无礼的态度,手指敲了敲桌面,狐疑问她,“你大费周章要我过来,就是想拜我为师?你看起来也不傻啊。”
沈嘉禾对他这种明显在装傻试探她的行为嗤之以鼻,想了想,装出一副憧憬的模样,浮夸道:“您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觉得只有傻子才会觉得您好想当您的徒弟呢!您医术高超、仁心仁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是多么高尚的人。拜您为师,是我毕生理想。”
季连安:“……”
季连安捂着嘴,弯腰制止道:“……你别说了,真要吐了。”
季连安这个人经不得别人夸,也扛不住别人谢,整个人都是一副要和世间所有好话统统隔绝开来的模样。
基本上沈嘉禾每蹦出一个词,他的身子就要抖上一抖,到最后脸色当真变得难看了起来。
季连安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药瓶,沈嘉禾前世经常见他随身携带着这个药瓶,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但大抵是很重要的。
他对着瓶口闻了闻,缓缓吐出一口气,脸色才逐渐好了起来。
沈嘉禾平淡道:“那张纸条就是我写的,你也不必装傻来试探是否有人指使我。我想用纸条上所写的信息,和你谈个条件,仅此而已。”
“诶呀,你这丫头真是。”季连安看了看沈嘉禾,压低了声音道,“我听沈丞相说你才八岁,寻常人家的八岁小姑娘不该懂这般多的。”
沈嘉禾:“头发长见识短。”
季连安:“……”
季连安:“你这孩子当真不讨人喜欢。”
重生的事情,沈嘉禾要瞒的其实就只有沈府上下那些与她朝夕相处的人而已。
至于旁的人,既不认识她也不了解她,就算她说了什么,顶多不过是觉得她奇怪而已。
沈嘉禾要和季连安谈的事情,是她前世所知晓的秘密,今时今刻是无法知晓的,而这又是她必需的筹码,怎么圆都是圆不来的。
所以她也干脆不去做那些伪装,全凭季连安去想。
就算他察觉到哪里不对,于她也是无碍的。
一般提起神医,无不是与奇病,怪病相连。
季连安自然也是如此,早年间外界都传他非奇病怪病不治。
然而,他肯在每年十二月初三来到京都,为皇族把脉查病,做些最基本不过的事情,自然是有原因的。
季连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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