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无知的问过董氏:“——我为什么不能跟那些出身低的小娘子玩儿呢?”
董氏似乎不曾想过她会这般问,怔了一下,才叹气道:“——因为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那时候她经的事少,很多事情不懂,可是慢慢的,也能明白几分,便不曾去做什么异类,只在阿爹阿娘划定的圈子里交际,因此,自是不会同赵华缨有什么交情。
也只是隐约听人提过一句——似乎颇有才情罢了。
正胡思乱想着,青漓却觉皇帝在她手上捏了一下,她看过去时,他却不看她,只是向赵华缨道:“朕听闻,金陵新兴的那家朝云阁,便是你所为?”
赵华缨正踌躇满志,暗地里将自己准备的那套说辞想了想,却不曾想皇帝完全不曾按她所想的来,而是直言到了朝云阁上。
而她更加不曾想到,皇帝竟连这个都查出来了!
听他语气不善,赵华缨心下大惊,心思一乱,面色也跟着透了几分白。
再想到前不久朝云阁被查封,她求了多少关系都没用,心中顿时了悟,凉了个彻底。
——皇帝下令封的,谁敢开口饶过去。
想通了这一节,赵华缨心中便生出几分糟糕,不敢再如之前那般招惹皇帝注目,只强笑应道:“是。”
“太妃也真是,”皇帝漫不经心的笑了,转向恪太妃,道:“赵家若是揭不开锅,只管求七弟去,做什么叫自己家小娘子出去抛头露面——挣的那几个钱,怕是连丢的脸面都买不回。”
皇帝这话说的轻巧,恪太妃却觉是一记耳光扇在了脸上,火辣辣的疼,老脸都有些挂不住。
——她活了大半辈子,自然知道那些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女人都是什么货色,虽知自己这个侄女绝不至于那般不堪,却也依旧难以反驳皇帝这几句话。
虽说金陵各家都有铺面庄园,可那都是挂在管事名下的,哪里有人会自己抛头露面去经营,若是出嫁的妇人执掌中馈也就罢了,偏生是还没出阁的小娘子,传出去,岂不是坏了赵家所有姑娘的名声!
更不必说,这官家女子还是出去经商的,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六公主生母沈太妃容色极盛,颇得先帝宠爱,可就是因为出身商家,即使是生了一位公主,也照旧升不了高位,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取笑她出身微贱,而恪太妃,也是其中一员。
等到先帝驾崩,今上继位时,便只剩下了三位太妃,即使如此,也别指望着三个人相亲相爱,姐姐妹妹一家亲。
有人的地方便有斗争,有女人的地方尤其明显,昨天见得时候,恪太妃还拿着这个陈年老梗取笑了沈太妃几句,眼下,自己侄女却出了这样的乱子,怎么能叫她不气闷?
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饶是面色难堪,心中气恼,恪太妃却也得为自己侄女将此事兜下来:“她素来糊涂,旁人随口称赞几声,便昏了头脑,竟干出这种混事来,自当回了她父亲,好生管教才是……”
向皇帝再度施礼,恪太妃语气中己有了几分哀求,以及强自抑制住的对于赵华缨的恼恨:“还望陛下万万见谅。”
皇帝似不在意,只道:“本就是赵家家事,同朕有什么关系。”
初听时青漓还不甚明了,到此刻,便全然明白过来。
瞧一眼依旧跪在地上、形容狼狈面色惊慌的赵华缨,她在心底摇摇头——原来,这就是自己的老乡。
她以为会有多精明呢,原来,却连真正的融入这个时代都不曾。
倒是皇帝,这招杀人不见血用的利落。
明明是自己想收拾赵华缨的,却不肯多说什么,只开口落赵家与恪太妃的面子,出手狠的紧,将这两下里的面皮都削薄了几寸。
也是,皇帝同一个小女子计较,传出去多丢份,但若是换了赵家与恪太妃,占据尊长的大义身份处置一个忤逆胡来,损坏家族声誉的庶女,便是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了。
——外头便是有人知道,也不会说什么闲话。
毕竟,谁家里头还没几个害群之马,今日说了别人,明日轮到了自己头上,岂不是为难?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样简单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青漓从来没有怀疑过皇帝的心机深沉,也没想过要去挑战一二,若是跟皇帝谈朝政计谋,她只怕得被秒成渣。
可是话分两头,对于朝政没信心,可对于内宅女子事,她却还是有几分自信,只是到了此刻,那份自信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先帝留下的妃妾只剩了三位,位分皆是太妃,初次听闻时,青漓只以为皇帝是为图方便,才顺嘴封的,现下一想,或许并不是。
先帝在时,恪太妃便是妃位,沈太妃是九嫔中的修仪,张太妃则是九嫔之首的昭仪,后皇帝登基,便将三人一道封了太妃,名份上是好听,可是细究之下——恪太妃其实是降了级的。
另外两个人都升了,只有她没升,不是降级是什么?
昔日矮自己一级的人,骤然与自己平起平坐了,正常人见了,都是会心生郁闷的吧。
有这个别扭隔着,恪太妃同那二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交情。
而张沈二位太妃,其实也很难拧成一股绳。
她们的出身本就是一道天堑,除此之外,再细看五公主与六公主的生辰,心中或多或少便能明白几分。
沈太妃是踩在张太妃头上得了先帝的宠,既然有一个得宠,自然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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