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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五十章
谢柏尧拦住了江牧云,自己紧接着道:“没想到江湖草莽也能入得东皇卫,实在让在下开眼。只是不知道薛兄打算如何拿回东皇令?”
薛十安似是笑了声,“贵和镖局的事能深能浅,想来不用我多说,贤弟应该心知肚明。”
江牧云望向薛十安,像是头一回见到这个男人般,仔细地打量着他。
他曾用她试探过谢柏尧,也曾对她推心置腹,又曾救她性命,怎么到如今,却像不认识了?
“贵和镖局丢镖,能坐实的除了镖师监守自盗外,还有谢家的‘不臣之心’。随便安一个什么罪名,就足能让谢家跌进谷底不说,恐怕连满门的脑袋都保不住。”谢柏尧嘿嘿笑了两声,一双眼睛贼亮,“我原以为坐在这把椅子上说出这话的人会是黄泫,却没想到是薛兄,可见世事难料。”
江牧云藏在肚子里的话,此刻一片片碎成渣,落回原地,拼也拼不完整了。
她垂眼看着两只并在一块的脚尖,直到阿武捧着茶盘进来,才想起方才根本未听见薛十安又说了什么,只知抬眼时,谢柏尧面色不善,半掩在宽袖中的手捏成拳,指关节因用了大力气而泛出青白色。
薛十安整张脸如坠冰窟,热茶冒出的白气似乎都跟着凉下来。
他们说什么了?
江牧云为自己一时的走神而懊恼,可又不能出言相询,只得接着听。
“既然如此,那我便等贤弟消息了,以一个月为期,倘若过了这个期限……但愿不会。”薛十安末了露出一个喜怒难辨的表情,其中还夹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悯,也不知是冲谁。
谢柏尧推开烫手的茶碗,拱手揖礼,“劳烦薛兄跑这一趟。”
醇香的茶,薛十安未尝一口便离开了。他直到踏出这扇门,都没再看江牧云一眼,好似从前的亲厚都是惺惺作态伪装出来的。
“短短几月,一个人的变化当真会如此大?”江牧云望着薛十安行将消失在月亮门外的背影,低语似的喃喃道。
“薛兄大约有他的无奈,”谢柏尧方才一身的怒气倏地散了,仿佛只为薛十安的到来演了一出戏,“只是你我不得不出发去寻东皇令了。”
江牧云问:“你们都说了什么?”
谢柏尧惊讶一瞬,这才晓得江掌门刚刚是跑神了,于是一笑道:“没什么,就是答应他在一个月内将东皇令摆在他眼前——国难当头,于公于私咱们都该出把力不是?”
江牧云却突兀地道了句:“也不知害死我师父的人,究竟是黄泫还是东皇卫。”
她心间隐隐已有了答案,只差一层蒙在上面的薄纸,真相藏在纸的那一边,她却迟迟不想捅破。
谢柏尧未答,他一来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二来总觉得此事还有内因,只是此时不便与江牧云说破,与其胡扯一通,还不如沉默是金了。
还没等谢柏尧想出一句什么来劝慰江牧云,便听她道:“我去收拾,抓紧启程。”
说完,人就走了,把谢柏尧独留在空荡荡的屋里。
几缕细风滑下屋檐,吹起地上散落的枯叶,吹得人鼻尖发凉。
江牧云收拾了从顺德带来的东西,来时是一个包袱,如今还是这一个。从初春到深秋,离家大半年,从茫然未知到身陷局中,终于是身不由己了。
谢柏尧在院里等着江牧云,看见她扛着一只硕大的包袱,面上忍不住攒起几分笑意,伸手从她肩上接过来,“怎么,打算在外过冬了?”
江牧云吸吸鼻子,“万一要北上呢?那边冷得早。”
“对了,”江牧云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来,把一块木雕的小方牌递给他,“让慎行给棺材铺送个消息去吧,请我师伯把棺材铺关了,带着玺合、灵犀还有牙牙、毛毛一块回月观山。就说……就说我不日便回去与他们团聚。”
谢柏尧默了一瞬,点头,“我去安排。”
江牧云轻不可察地叹出一口气,抬头望望那行将要因掉枯叶掉成秃子的遮天蔽日的树,心里生出些“悲秋”的感慨来。
江掌门从前心大起来时候简直能透风,顶着叶穗送给她无情无义的大帽子活了好几年,时至今日居然盯着几片落叶伤怀起来。时移世易,心境不同,连带情感也细腻起来,不知算好事还是坏事。
谢柏尧离开没多久便拎着两个食盒,连带一只硕大的包袱回来。
“乾伯听说你要和我一道去,嘱咐带在路上吃的零嘴,”谢柏尧面上有几分说不清的沮丧,“从前我独自出门时从没这个待遇,他老人家偏心了。”
江牧云接过来两只食盒,得意洋洋,“嫉妒吧,谁叫你不乖巧讨人喜爱呢。”
谢公子口不对心地笑一声,“是啊,你特别乖巧。”
乖巧的江掌门和不怎么乖巧的谢公子肩上扛着数条人命踏上了暂不知目的地的去路,两人出城谁默契地谁也没多话,等到了城外岔路,江牧云才问:“北上还是南下?”
谢柏尧道:“我查过当年与燕西楼和画骨互相能搭上关系的人,一个隐居在大漠,一个藏在西南茂林中,两人知晓当年之事的可能性其实半斤八两,不如你来挑一个。”
极大可能是两边都要跑一趟,那又何苦纠结,江牧云一摆手,道:“东北境如今战乱,咱们还是先去南边来的稳妥。”
谢公子习惯性“拍马屁”,“聪明,与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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