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邪教组织和虐狗少女
四月的雨,冰冷而湿腻。
停机坪被大雨冲刷得格外干净,像是在为这一群疲惫不堪的人接风洗尘。
气氛比天气更压抑。
没人介意淋雨,直升机的旋翼将滂沱的雨滴搅碎再扬起,细密的雨雾遮住视线,众人漠然地跟在队长身后。走过上千次的路,此刻就算让他们闭上眼睛,也能顺利的摸回宿舍。
打头的秦岭低着头沉默疾行,丛林迷彩残留着战斗痕迹,杂糅在一起变成最完美的伪装,头盔挟在腋下,抢拎在手里,疲惫的样子,像是刚刚从修罗宝殿浴血而归。
一回到宿舍,林昭燃便去洗澡,出来时天竟已放晴。
遥远的天边落日的残像如同燃尽的火把,橙红色的余晖愈发暗淡,渐渐隐退到地平线以下,留在地上的,仅剩下沾满光晕的云彩。
林昭燃弯腰把刚刚换下的衣服捡起来,安静地走出去。暮色四起,他穿过基地的后门,爬上山,拐过几个曲折的路口之后转到了一小片坡地上。
参加这次行动的人都到齐了。
秦岭看见林昭燃走近,转身朝楚谋示意:“来啦。”
楚谋于是点点头,说:“那开始吧!”
林昭燃把手上的衣服扔到人群中间,看黄尚r艘黄扛吡黄蒙先ィ划亮火柴,淡蓝色的火苗瞬间铺展开,包裹住那堆满是血污的作战服。
血腥和硝烟的味道,瞬间弥漫进雨后潮湿的空气中。
夜色,愈发静谧。
林昭燃看到黄尚后退一步靠上楚谋,永远神采飞扬的脸上混杂着茫然和哀伤,楚谋安静地让他靠着,神情一如既往。
这是林昭燃第一次参加这个仪式,他不确定这个简单的焚烧行为能否真正化解片刻前的沉重杀戮。眼前是美好的世界和鲜活的生命,而他,污浊的血渍沾满全身,去不掉的血腥味儿,将他与这个世界隔离。火光一点点暗下去,随着那些浸血的战衣在火光中化为灰烬,他的心中升腾出某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大家开始准备往回走,小黄儿又变回原来那副招猫逗狗的嘴脸,扭头不知跟楚谋说了句什么,然后像豹子扑食般迅捷地朝他身后的灌木丛扑去。
林溯此刻算是真正体悟到何所谓做贼心虚。
二十几年的小心翼翼一朝毁于猪队友,林溯趴在泥地上想。要不是为了帮某人毁尸灭迹,她怎么会到后山来;要不是某人非得寻求毫无意义的心理安慰,她又怎么会趴在泥地上挖这株无名小花;要不是为了挖这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花,她又怎么会看到这样怪异的一伙人和事儿。
林溯在心里哀怨地默念一个名字,很有冤魂索命的意思。
小黄儿扯着林溯的胳膊,几个大跨步回到原来的位置,满脸得色:“哈哈,小爷抓住个奸细。”
众人面面相觑,小黄儿轻轻一挥手,把手里抓着的“泥猴”往队长的方向抡过去。
好在林昭燃离得近,顺手捞一把差点飞出去的林溯。
林溯惊魂既定站稳脚跟,赶紧后退离开林昭燃,满是歉意地看着前襟上的泥巴严丝合缝地过渡到林昭燃的棉质t恤上,她仰起头朝他笑笑以示感谢。
轻风拂面,拨云见月。
这是林昭燃对林溯的第一印象。好像一种味道,或者一种感觉,是比视觉更加长久而深刻的记忆。他觉得怀里有了某种类似山茶花和柠檬草混合而成的香气,涤荡掉全部的血腥和硝烟,鼻腔通畅,气道开阔。那个掺杂歉意和致谢的淡淡的笑,证明他回来了,从修罗地狱,回到人间天堂。就好像执行任务的时候,前面看不见敌人,背后望不到战友,一个人在原始丛林中摸索,靠着成百上千次训练的成果,在空旷却逼仄的环境中奋力前行,他需要一个路标,需要一丝光亮,支撑他向前,不断向前,冲过尸山血海,冲过硝烟弥漫,回到他来时的世界。他想,这个突兀的拥抱正是他回来的证明。
“说!你谁呀!埋伏在这儿多久了!”小黄儿看大伙儿都不开口,不得已亲自担负起审讯的工作。
林溯在地上趴久了,腿有点麻。她转动脚脖子,瞧瞧旁边这位满口京片子的冒失鬼,再瞧瞧面前一众彪悍挺拔却神情晦涩的大汉,最后定睛在人群中间那坨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分辨不出是何物体的余烬上,终于得出结论:“你们,是邪教组织吧。”
小黄儿被噎死。
“这推断,漂亮!”刚刚没仔细看,秦岭刚嫌弃地躲过小黄儿扔来的这坨“泥巴”,现下瞧清楚了,虽然有点脏,但看她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想着洗干净了一定挺漂亮。既然是个没见过的美女,秦岭自然要发挥他老流氓的品行定位,面露狰狞故作凶狠状:“既然被你发现了,就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一众兄弟会意地配合秦岭,笑得十分邪性,一声声妖气缭绕的诡异音符弥漫到半空中,经久不散。其中顶数小黄儿最是得意,张个大嘴在风中凌乱笑得极度张狂,也不怕闪了舌头。林昭燃没出声,一贯的绅士,只玩味地盯着林溯身上污泞却崭新的作训服,还有前襟和袖口上褐色的血迹。
林溯的脸,明晃晃挂上“不屑”二字,转身就走,临走还不忘挖苦一声:“呵呵!”
秦岭有些诧异,伸手葫芦一把自己头顶刺棱的短发,心想:什么世道啊,一群大老爷们,荒郊野外、月黑风高的,这笑声,搁谁不瘆啊,竟还震不住一个小丫头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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