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上要翻修沅灵山行宫?”陈嫀拂袖而立,一双眉毛拧成个麻花结,“为何好端端的要去修那劳什子的行宫?”
青竹刚从内务局过来,气息有些不稳:“奴婢听说是鄞婉仪……不对,昭妃给皇上建议的,这不正中皇上下怀,还这么平步青云了。”
“贱人!”陈皇后咬牙切齿一声,面色凝重极了,“皇上命内务局拨款多少?”
“说是三千两,只怕到时候要的更多。”青竹脸色亦有些难看。
陈嫀紧抿着唇,许久才缓缓道:“三千两,三千两……这要的也太多了罢。内务局的李公公可有说什么?”
青竹摇摇头:“当时奴婢恰好在与李公公商量……差钱之事,因此圣旨到时,奴婢死死盯着他,李公公怕是忌惮娘娘,因而只是瞧着有些为难,并未多说什么。”
陈嫀轻舒口气:“只怕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
“娘娘,这下该如何是好?”青竹亦有些无措,“李公公后来与奴婢说,内务局如今大抵只剩一千两上下,还有那两千两的缺口……”
“先填些钱进去,总不能差得太多,不然皇上一听便起疑心。”陈嫀双手撑着梳妆台,抬着眸子望着铜镜中的影子,冷笑道,“差一些总是能蒙混过关的,到时候叫父亲准备个得力之人负责此事,还能捞回不少油水,亏不到哪里去。”
“娘娘精明。”听到此言,青竹亦咧嘴笑道。
陈嫀哼一声,眯了眼:“小狐狸终于开始在本宫面前伸爪子了。本宫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与此同时,碧沁阁内一片欢腾,王鄞新封了妃,虽是从前便到过的位置,然失而复得便又是另一番心境。
“昭妃……”送走了前来祝贺的南娴与东方白之后,贻川便一直痴笑着念叨这个新封的称号,倒向是自己得了一般,“娘娘,哎呀,许久没唤主子这个名号了,奴婢真是高兴坏了!”
相较之下,王鄞淡定多了,斜着瞥一眼贻川,提起羊毫在槐桑准备好的浓墨中舔了舔,笑道:“你这丫头何时才能向槐桑一般安静些呢?”
一提到槐桑,贻川弯成弦月的嘴就耷拉下来,白一眼槐桑,道:“奴婢才不要跟她一样,整日跟个闷葫芦似的,没劲极了!”
这么些天下来,槐桑早已习惯贻川一天一个变的称呼,连眼睛都不抬一抬:“如今皇后觉察到娘娘的用心,必然愈加提防娘娘。对她们而言,敛财是板上钉钉之事,只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而若整修行宫之事落实……”
“你是怕宰相之人负责,从而中饱私囊?”王鄞笔尖停了停,微微一笑,继续在宣纸上写着,“不必担心,我亦不想皇上真的去整修什么行宫,劳民伤财的,不过想借这个契机,让皇后露个马脚出来罢了。她挡也好,掩也罢,反正必须是要做点什么出来,一动就难免有破绽,我们只需静候便好。”
“娘娘说的是。”槐桑道。
三言两语写完,王鄞往上吹口气,接过鸽哨,轻轻一吹,一声清亮婉转的响声过后,一抹雪白便远远从黑暗中扑棱棱飞来。
雪鸽停在窗框之上,黑豆子一般的小眼睛机灵地到处转。
王鄞将手上的宣纸叠好,塞入鸽子脚杆子上绑着的小竹筒内,低着眉眼问道:“槐桑,你可知如今蜀中的旱情?”
“奴婢并不清楚,主子回去之后,一切事宜便尽在其掌握之中,她没有必要再联系我。况且,娘娘与主子……不是一直用雪鸽传信么?”槐桑疑惑道。
王鄞见槐桑不像欺瞒,便点点头道:“无事,我不过随口问一句罢了。”
绑结实之后,雪鸽又啄了几口王鄞手心的鸽食,终于恋恋不舍地扑腾着翅膀飞了远。
王鄞立在窗口又看了一会,许久才喃喃道:“如今即将到风口浪尖,暂时就不要联系了,免得不小心落人把柄。”
贻川与槐桑远远站着,皆不知说什么好,只互相望一眼,继续沉默着。
王鄞迎着风口扬了下颌,负手而立,孤独而自负的模样竟与祁无雪那么相似。槐桑鼻尖不住发酸,低下头去,免得被身边的贻川瞧见眼眶发红。
两日后午后,王鄞照例风雨无阻地拎着食盒到日兆殿替汝怀“排忧解难”。
汝怀见到王鄞便十分高兴,将堆得愈发高的折子一推,执了银勺舀了蟹酿橙,细细品尝后笑道:“这是你家乡菜罢,咸鲜可口,果真做得极好!”
王鄞转而立到汝怀身后,提着双手,轻轻捏着其脖颈道:“这虽是臣妾家乡菜,不过臣妾亦是为了皇上现学的。臣妾想着这几日皇上连着吃了不少甜的,必然腻味了,便自作主张改了口味。皇上若不喜欢,可千万要告诉臣妾。”
汝怀笑呵呵道:“真难为你了。看来朕重新给你这‘昭妃’的名号果然是对的。”
王鄞嘴角一扬,面上鄙夷,口气却依旧轻柔,叹口气道:“臣妾自然明白皇上的心意,然而宫中诸多流言蜚语,说什么臣妾不过罪臣之女,只是在皇上耳边吹了几天耳边风,便无端成了凤凰,臣妾听着,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哦?竟有此等言论?”汝怀皱了眉毛。
“然而想想亦是,臣妾的确并未多做什么,真真承蒙皇上错爱了。”王鄞道,“想来这后宫妃嫔空位的确不少,皇上也有两年未选秀了,这后宫林林总总又失了不少高位的,皇上不若乘此机会提一些姐妹上来罢。如此一来,姐妹们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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