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地处偏僻,所以当王臻华出了门,只能透过围墙隔断和屋檐回廊的镂空雕壁,隐约看到西南方向有红光和黑烟冒起。
向叔一看就急了,“看这个方向,着火的是咱们家内库啊!”
一行人着急上火地往外跑去,穿过门洞,绕过回廊……只见庭院中央的二层小楼沐浴在火焰中,刺鼻呛人的烟味儿呛得人直咳嗽,窗纸和木质的门板窗户被火焰覆盖,肆意燃烧着,发出木料燃烧的哔啵声,火舌不断向上窜去,只他们跑过来的功夫,火焰就窜到了二层的楼板上。
一个胖墩墩的老人家气喘吁吁地提着大半桶水,使劲往门上泼去。
水“哗啦”一声泼在门板上,滋滋作响,门板上冒出几股白气,被泼湿处的火焰散了一块空白,但只眨眼功夫,旁边的火舌就张牙舞爪地聚拢回来。
老人家心疼地手直打哆嗦,木桶都几乎握不住,“澄阳纸、御台墨、上好的紫毫笔……这可都是镇宅的的家底啊,哪个黑心肠的东西放了这么一把火,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王臻华拍了拍老人家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跟着向叔找盛水的家什救火。
院子四角各有四个半人高的盛水大缸,几个来回后,水缸很快就见了底。后院倒是有一口水井,但几个人都排着队摇轱辘上水,人多水井少,分都分不过来,取水的效率越来越低,就算一接上水就立马往回跑,也只是杯水车薪,火势没有被丝毫遏制,反而越烧越旺,蔓延向围着小楼的回廊曲道。
王臻华抹了一把汗,深深皱起眉。
单凭他们几个人,这火势根本救不过来,而且要是再继续下来,很可能要搭上他们的性命。
“嗵”的一声,水桶被王臻华掼在地上,骨碌碌滚到墙边,停了下来。
“官人要是累了就歇歇,我们来就行。”向叔抬起袖子,匆匆抹了一把汗,发须凌乱,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布满黑灰油汗。
“内库都是纸张书画,见火就着,现在火已经从外窜到屋里,就算是大罗金仙再世,也救不回咱们的家底。”王臻华盯着肆虐的火焰,嗓音嘶哑,“走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向叔心疼极了。
“火已经窜到回廊上,再不走,咱们的性命也要搭上了。”王臻华沉声道。
向叔舍不得,还待再劝两句,王臻华果断朝东生招了招手,“东生,你扶着向叔,咱们撤退。”安排完这边,王臻华转向那个胖墩墩的老人家,“老人家,别管这儿了,我扶着你离开吧。”
“老何家几辈子的脸面都毁在我手上!”何老泪眼模糊,“我对不住官人啊!”
“何老,你别多想,日后书局重建,少不了你这样的老人家挑重头。”王臻华劝道。
王臻华扶着何老往外走,一个干瘦机灵的少年忙扶着何老的另一边,“爹,我扶你。官人,咱们从前门走吧,我刚瞅了一眼,前面的店铺没起火,从那边走安全。”
“正房的铺面没起火?”王臻华愣了一下,语调急促问道,“书局都有哪起火,哪没起火?”
“内库、房舍、小厨房、杂物房都起了火。”小何口齿灵便,“正房铺面和外库都好好的。”
“着火的都是内院?”王臻华沉吟片刻,“今晚守夜的人,除了你们父子还有谁?”
“只有程小乙。”小何迟疑了一下,又道,“刚才我被东生哥叫起来救火的时候,小乙哥就不在了。他的铺盖整整齐齐,肯定没人睡过。事发到现在,也有小一刻钟了,可他这会儿都没出现……”
“这程小乙是何人?”王臻华问道。
“程小乙是上个月刚雇来的一个短工。”何老接过了话头,边走边说道,“原本看店的柱子回乡成亲了,我给放了两个月的假,等柱子回来还是原来的活计,所以我就只招了个短工。小乙平时做事勤快,闷头做事,也不多话,我原想着就算柱子回来,也给小乙签个长工的契……”
何老突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官人,这放火的人不会是……”
王臻华皱紧眉头,“情况不明,等程小乙出现再说。”
这火显然是被人故意放的,虽然火是烧起来了,看不出最开始是怎么放的火,但呛人的烟味儿中却或多或少掺杂着一股石油的硫磺味儿。这个时代石油已经被发现,也叫石漆,多用于医药和润滑,由于开采资源太少,并未推广到日常百姓的生活中,甚至并不为大众所知。
因此凶手就算有渠道弄到,也一定花了一番大心思。所以火烧书局一事,对方一定早有计划。
小何所说也是佐证。
首先,火起于内院,当时她刚下马车,街上就敲了宵禁的梆子,门户关闭,火只能是内鬼所放。
其次,对方将火势的范围控制在书局内院,只烧了最值钱的内库和内院的房舍厨房等地,而与相邻店铺接壤的所在——外库和正屋店铺——半点火星子都没沾,难道对方是好心怕殃及无辜吗?
她可不信!
隔壁西边的玉器店是刑部侍郎娘家人开的,东边绸缎店是二皇子舅家开的。要是这把火烧到了这两家头上,这幕后凶手一旦被抓到,绝对不死也要褪一层皮。
但只烧了王家书局,王家官场没后台,巡捕房说不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厮打的倒是好主意,王臻华冷笑,不是怕闹大吗?依着王家无权无势的背景,这事儿要是不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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