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就都怪奴婢吧……”
“怪你什么。”嘉敏方才说了太多的话,这会儿打不起精神,听四月这么说,忍不住笑了:“你快回去吧,我都理会得。”
出了院门,等在外头的是谢夫人的贴身婢子,说夫人有请。嘉敏带了半夏过去,谢夫人等在花厅了,遥遥见了嘉敏,竟是起身相迎。嘉敏是晚辈,哪里当得起,忙推辞、寒暄,好半晌才能坐下叙话。
谢夫人说:“云娘不懂事,招待不周,三娘莫要介意。”
嘉敏应道:“伯母客气。”
谢夫人叹了口气:“三娘,你和云娘要好,伯母也不当你是外人,但是退亲这件事,恐怕还须得重新斟酌——”谢云然退亲,是借了嘉敏的势,谢夫人要去挽回,就不得不先与嘉敏商议——虽然嘉敏是晚辈,毕竟身份贵重。
嘉敏沉默了片刻,说道:“伯母要不嫌我说话直,就听我一句。”
她上次这么说,就说了句“来日方长”,谢夫人心里直犯嘀咕,面上不露,说道:“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来这么多弯弯道道,三娘有话直说就是。”
“崔十一郎……不是良配。”
谢夫人:……
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也知道什么是良配?
第150章路遇(一)
一直近到午时,嘉敏才终于摆脱谢夫人,从谢家出来,由半夏扶着上了停在距离谢府百步开外的翠盖朱缨八宝车上。几乎趔趄爬不上去。进了车厢,直接瘫软成一滩软泥,连眼睛都闭了起来。
半夏知情识趣地给她按太阳穴和肩井穴。
虽然心里而已奇怪,明明好好的,谢娘子一向脾性甚好,自家姑娘也……至少从宫里回府之后,就再没有无理取闹过。到底为着什么,这样两个人能争执起来,以至于谢娘子下逐客令,而姑娘,则疲倦得话都不想再说。
还有之前……之前姑娘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谢府?
半夏满腹猜疑,却也知道,主子不开口,她这个做奴婢的,就不能乱问。只道:“姑娘,咱们这就回寺里去么?”
“是啊。”嘉敏好想快点回到床上,好好睡上一觉。她觉得疲倦,疲倦得简直像刚打完一场恶战,原来说话也是个力气活,她想。不不不,不是说话的缘故,大概是、大概是想得太多的缘故。
她说这么多,都只是想打消谢云然的死念。她和谢云然一样清楚地知道,崔家不会接受一个容貌受损的妻子。这世上大多数家境殷实的男子都不会接受,而况高官门第。让谢云然下嫁?那不如叫她去死。
她是不得不绕开这个话题。
原来出色也是一种负担。如果谢云然不是之前太出色,如今落差也不会这么大。不不不,还是不对。嘉敏心里混乱地想,不是出色的缘故……是,是谢云然的前半生,为别人活得太多的缘故。
那些看起来很美好的品质,温柔,稳重,体贴,大方,每一项美德形成的背后,都是舍弃自我的表达。
嘉敏也相信这世上有人真正喜欢歌舞、书画、骑射,也有人会喜欢这些全部,就好像这世上真有人喜欢皓首穷经,但是大多数人不,大多数人好逸恶劳,而每一项技艺精通,都须得极大的毅力,与极多的功夫。
嘉敏惭愧地想到自己。人和人真是不能比。谢云然这样处处体贴妥当,一万个人,会说一万个好字,而她的前世,任性到眼里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那大约就是一贯出色,与自暴自弃的结果。她是玉瓶儿,她是瓦罐儿,结果她得到崔十一郎这么个绣花枕头,她得到了萧南……正因为谢云然是个活在别人眼里的人,容貌受损,就是这个形象的彻底崩塌。一个信念的崩溃,只能再造一个。她说到死亡这样平静,那想必是反复斟酌、反复考虑过很多个日夜,绝望到了极处,而并非一时冲动。平心静气与她说道理是没有用的,她也是无可奈何,才以毒攻毒。
但是谢云然这样的聪明人,虽然气愤之下逐她出门,但是日后想起,自然会明白,嘉敏有这个信心——“吁——”马车忽地一停,嘉敏和半夏几乎是猝不及防,差点滚做一团。
“出什么事了!”半夏扶起嘉敏,扬声责问。
“前面路被封了!”安平回道。
“那就绕道走吧。”嘉敏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出行,真是流年不利。
安平应了一声,掉头要走——“等等!”嘉敏忽然叫住他:“我记得这块儿离许大夫的医馆不远?”
“是不远。”安平犹豫了一下,说。
“那就过去看看。”嘉敏吩咐道。
“可是路……”半夏急道:“路被封了啊。”
“蠢丫头!这也就是封的车路,下了车,咱们走几步不成啊,又不远。”
姑娘这素来足不出车的,怎么对许大夫的医馆这样熟悉?半夏心里嘀咕,多半还是为着谢娘子的缘故吧,姑娘对谢娘子真是有心。一面想,一面扶着嘉敏下了车——她自然不知道,许秋天也就罢了,许秋天的那个孙子许之才,在之后的许多年里,都是周城的御用大夫,与嘉敏熟稔至极。
安平、安顺原也想反对嘉敏下车,但是嘉敏既发了话,也就没有他们反对的余地了,所幸,在这京城里,也不会碰上什么危险。要说贵人,哪家贵人,不与自家主子沾亲带故的。
下了车,由安平安顺护着,主婢几个往许家医馆走。走了有三五百步,前面人竟然越来越多,把道路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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