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民国13年2月里,一个破旧而漏风的教室里,欧阳把他带到这里,教室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热情似乎已经按奈不住的青年。一个方面孔的中年人用低沉的嗓音在鼓动着他们,到广州去!到革命的中心去!投考黄埔去!奥斯卡也是被鼓起了年轻的热血的青年之一,同时他还模模糊糊的觉得,这是一个脱离那桩可恶的婚姻的好出路。
可是他和欧阳都没钱,自从奥斯卡垫付过那四百块大洋后,父亲卡紧了他经济的来源。那个方面孔的中年人除了革命的辞藻外,并没有更多的东西给他们。于是奥斯卡偷偷回家找到了她的母亲,因为只有母亲是理解他的。奥斯卡的外公是前清的翰林,所以家学渊源的奥斯卡母亲也是位才女。父亲很喜欢母亲,甚至没有纳妾,但是他却只愿母亲在家里,然后他到外面忙永远忙不完的生意。母亲很喜欢温和的奥斯卡,也同情他那桩倒霉的婚姻,但是她在家里没有发言权,所以无能为力。当奥斯卡提出他的计划时,母亲默默的把私蓄都拿给了他。
于是在一个2月末的寒冬里,奥斯卡和欧阳登上了从上海到香港的船。
奥斯卡和欧阳在香港下船后,坐在码头的休息室里看到广州的船期,吃完麻糖两人就开始喝茶,然后就听到旁边有一个人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回头一看,就看见一个穿着破烂大绵袄的青年看着他们。欧阳好事,问他:“饿了?”那个青年也不客气,过来坐在他们桌上,开口就是陕西的土话:“可饿坏了,妈的那点路费够个屁,从船上就饿到现在了。”欧阳好奇的问:“从陕西来,可够远的,投亲戚吗?”青年摇头:“亲戚全在陕西呢,连门口三十里都没出过,我算是家里念书最多的了。我是去广州考军校的。”两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黄埔?”
青年叫关麟征,陕西富县人,饿了两天了。奥斯卡忙给他点了一份大肉面,他稀哩呼噜的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满足的打嗝。突然又停了筷子,说:“我那帮陕西山西的老乡去门口摊子吃牛杂去了,说是以后来还钱,我想这不是霸王餐么?胆小没敢去,两位兄弟还是去帮一把吧,到了黄埔一并归还。”摇摇头,又开始稀哩呼噜了。奥斯卡和欧阳急忙赶到休息室门前,就看见六个小伙子和矮小的牛杂摊老板在拉拉扯扯。一个粗眉毛的小个子青年很稳重,在和老板讲道理:“我叫杜聿明,马上到广州考军校的,到了广州等关了饷,自然会加倍奉还的。”可怜老板哪听得懂他的陕西话。一个高瘦的青年似乎身体不是很好,用一口怯声怯气的山西话在帮杜聿明的腔,连欧阳和奥斯卡都不太懂,勉强知道他叫徐向前。两人见不是头,赶紧上前付钱解围。等到六人随奥斯卡他们回到休息室,看到关麟征正在满足的摸肚皮,六人上前把他一顿好揍。
八人很快就熟了起来,人人都叫奥斯卡小江苏。在香港到广州的船上,大家笑啊闹啊,仿佛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奥斯卡最小,坐在他们中间低低的笑着,别人开他玩笑也不敢回击,他觉得这样似乎也很幸福。
船在清晨到了广州西关码头,八个人都瞪大眼睛想看清薄雾下的这个革命之都。看到的却是冷冷清清的街市,街道被木栅栏笼子封得严严实实的。几个头发蓬乱的女人在码头旁淘米洗菜。大家对望一眼,都不说话了。
当船靠帮后,奥斯卡和旅客们正准备下船,就看见两把刺刀把大家逼回了船舱。几个戴着红圈帽的灰衣枪兵,拿着日本造的长步枪大摇大摆的晃了上来。有的旅客在低低的说:“大令来了。”就看见先是两个士兵扛着一头红一头黑的军棍先上来,紧接着就是两个背匣子枪的士兵,他们后面跟着一个穿拷绸裤褂,带着一个红色识别袖章的光头男子,他抱着一根大大的令箭,上面白底红圈里面写着一个血红的“令”字,最后又是两个扛鬼头刀的士兵。“检查了检查了!”大令中的士兵们吆喝着,旅客们互相看了一眼。乖乖的摊开行李让他们检查。当查到杜聿明他们那帮小陕西的时候,看到他们一脑袋高粱花子的形象,中间那位光头男子挥挥手就放过去了,但他们却盯上了奥斯卡。奥斯卡穿着一身在上海日本商店买的黑色呢子的学生装,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两把刺刀在奥斯卡面前晃来晃去,又用刺刀挑开了奥斯卡的包袱和行李卷。
包袱里面红纸包着的是大洋,五十元一封的足足有四封。士兵们发出了一声怪叫。光头男子又挥了挥手,两个士兵顿时架起了奥斯卡,欧阳冲上去想说什么,也被架了起来。自然的,杜聿明他们也没有幸免。
几个人被困在一个小小的黑房子里,奥斯卡被单独提出去问话了。在他出去之前,杜聿明扯过他:“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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