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暗镖已尽,镖师们只得冒险挥刀去砍,混战之中一个禁卫被脚下的死尸绊住,猛地扑倒时一把抓住了万镖头的裤脚,万镖头举刀便砍,手起刀落,血泼如柱。
那禁卫断手后被镖师斩杀,那只断手却死死抓着万镖头,火苗点燃了裤脚,大火顺势而上,眨眼间便生出吞人之势!夜行衣无衣摆大袂,万镖头一时寻不着拍打火势之物,眼看着火苗从腿上烧了起来,旁边的几个镖师赶忙奔过来,一顿拍踹,齐力灭火。
却在这时,火墙后又闯出几个禁卫,火从脚下烧起,几人还没化成火人便被后面的人群推倒,压在了灯油上。一道闷声过后,人倒如墙塌,禁卫军潮水般涌出,压在火油上的同伴活生生成了踏脚石,而为救万镖头,镖师们的阵型自开破口,人潮涌入,场面刹那间便乱了!
一切都失了控,血影在那边与镖师一同抵御追兵,一回头见身后竟已失守,镖师们拖着烧伤了一条腿的万镖头节节后退,禁卫太多,防已无用,眨眼间便四面皆敌。
“娘……”崔灵的哭声在拼杀声里细不可闻,本能地去抓杨氏的衣袖。
“别怕!”崔秀眼疾手快,半路截过她的手紧紧牵住,以防杨氏分心。
两个小姑娘一母双胞,崔秀为幼,这时倒比胞姐显出几分坚毅来。
杨氏挡在两个女儿身前,手里提着亡夫的剑,咬牙拼杀。
一个禁卫捂着血流不止的腹肋,踉踉跄跄地跌到墙边,被随后赶上的镖师一刀斩杀。禁卫的刀落在地上,刀把上赫然可见殷红森森的血手印。香儿哆哆嗦嗦地将刀拾起来,腿脚打颤,连刀都拿不稳,仍把姚蕙青护在身后,一步一跌地往后退。
萧芳腿脚不便,四周敌我混杂,绿萝擅毒却不能用,更难以到前面护着萧芳,只得推着轮椅边退边守。然而禁卫太多,一拨一拨地涌来,绿萝逐一斩杀已难抵挡,无奈之下冒险纵身跃出,幽魂般在禁卫军长掠而过,一个来回,血花绽开两路,死伤无数。
然而,这并未吓退禁卫军,在那弯道后遭遇过此生最可怖的屠戮,对禁卫军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比那更可怕。
人依旧杀一拨来一拨,绿萝数次冒险杀出,已记不清杀了几个来回,只在再次杀出后,折回时见一个禁卫杀了镖师,转身就扑到了萧芳面前!
萧芳转着轮椅后退,却不及那禁卫扑来的速度,眼见着刀尖近在眼前,忽见那禁卫脚步一停!泛着青光的剑尖从禁卫胸前透出,血珠未落,剑已拔出,人倒下后露出绿萝忧焚的眼神。
“姑娘可有伤着?”绿萝再不敢冒险,伴在萧芳身侧,边杀边退。
灯火飘摇,昏光如水,从挥剑的少女身上层层掠过,照见数不清的伤痕和坚毅的眼神——绿萝虽然武艺高强,但再强的人被绊住手脚,在敌多我寡地势逼仄的情形下也难以全身而退。
萧芳低下头,冷淡无波的眼底有那么一瞬被沉痛所侵,“别管我,走吧!”
“什么?”绿萝刺穿一个禁卫,收剑转头。
“别管我,走!”萧芳不知哪来的力气,伸手将绿萝向后一退,绿萝冷不防退出几步,抬眼时见几个禁卫已向萧芳猛扑过去,不由倒吸一口气,怒喝一声,扬剑隔空斩出!
剑气伤人无眼,绿萝此前不敢催动,情急之下被逼出,咬牙抬手,剑气走高,一路不分敌我,削冠斩盔!那几个禁卫的盔帽被掀,脚步一僵,下意识仰头时,一道血线哧溜划过,几人同时被抹了脖子。
险险化了一劫,绿萝奔至萧芳身边,断然道:“奴婢奉公子之命护卫姑娘,怎可弃主而去?!”
“你难道没看出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吗?”萧芳抬头,冷淡不再,忧焚如火。
禁卫军看出她身残不便,一直瞄着她猛扑,想要劫持她求得一条生路的目的再明显不过。拼死护她之人,今夜恐怕难逃一死。十八年前,五万萧家军为保她战死,她尚在襁褓之中,已不记得当年之事,但当年之事却如梦魇一般,久缠蚀骨……
“奴婢不走!公子对奴婢有再生之恩,今夜宁肯战死!”绿萝抬袖擦去脸上的血,目光坚毅,在这杀声贯耳的一刻想起从前。
她幼时被卖入青楼,十岁便被老鸨置了牌子,开了闺屋,挂了粉灯。她本该是被乡绅色鬼糟蹋的命,却有幸被公子相中买下,不仅赎了身,还安置在春秋赌坊里,从此与姐妹们一同习武研毒,受公子庇护。
春秋赌坊里的女子皆出身青楼,姐妹们都是苦命人,亦是苦中有福之人。公子之恩,恩同再造,只是姐妹们都不知公子当初为何相救,只当是公子心善,不像世间庸俗男子那般视青楼女子为贱。但直到奉公子之命来到盛京之后才恍然悟懂,公子对她们这些身世凄苦的青楼女子,只怕是一份爱屋及乌之情。
“奴婢今夜如若战死,还请姑娘莫要再苦了公子,世上凄苦之人已经够多了,何必再伤人,徒添一个不得开怀的人?”
此话似临终之言,却叫萧芳垂首落泪,“你不懂,我不值……”
他守着她,不过是为了父辈之约罢了。那人看似fēng_liú洒脱,实则半分洒脱也无,不肯抛下道义忠孝,做他想做的自在江湖人。她曾冷言冷语自弃婚约,他走了几年,但终究还是回来了……她乃残废之身,命苦不祥之人,不值得他挂念,也不
,不值得他挂念,也不想害了他。世间不缺好女子,再好的他都值得,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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