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薄松摆手,“能送来就不错了,一会给你打赏。”
“谢谢大哥!”
骑手急匆匆跑了,薄松在app上打赏,拎着外卖走进卧室,放在床头柜上。
他订了三份米线,贺易走了多出一份,两份重麻重辣,一份清汤寡水。
摸摸外面还是热的,薄松挖一勺汤,送到林羽白口边:“喝汤。”
林羽白没法拒绝,艰难张口,一股油腥扑来,他挣扎半天,咽不下去,汁水顺嘴角流出。
“边吃边漏,您老八十了吧”,薄松抽张纸巾,粗鲁擦他嘴角,“能不能吃?不能吃算了,我还懒得喂呢。”
“不想…吃这个”,林羽白鼓起勇气,眼圈泛红,“想吃…你做的烤冷面,好久没吃到了。”
林羽白在家可以大包大揽,做尽一切家务,薄松乐于当甩手掌柜,这么多年过去,他做别的马马虎虎,做的最拿手的,就是糖醋味的烤冷面了。
十年前,他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系着被油污染脏的围裙,在学校门口的小推车上,切开一份冷面,把烤肠切成两半,在上面涂抹蛋液。
纷纷扬扬雪花飘落,林羽白在对面跳脚,来回摩擦掌心。
耳朵冻得通红,口中呼出白雾,雪地靴黏在脚上,踢踏飞溅残雪,瘦高路灯洒下长光,雪片融化在暖意中。铁板蒸腾油香,蛋液包裹洋葱,林羽白垂涎欲滴,视线随锅铲翻飞,薄松扫他一眼,熟练把冷面分块装盒,c-h-a上细长牙签,递到林羽白手上。
“拿好”,薄松冷淡抬眼,镜片蒙上冷霜,“回家再吃。”
“好呀,我等凉了再吃”,林羽白不接,外套上猫耳轻颤,“你冷吗?”
为了方便工作,薄松戴了露指手套,十根手指露在外面,萝卜头似的,指骨红肿通红。
薄松埋头不答,放下盒子,撕开一包冷面,把j-i柳切成小块。
林羽白的眼珠随他转动,趁他松手擦汗,林羽白抓来他手,硬塞一个滚烫的热水袋,让他五指握紧。
“明天还我”,林羽白抿出酒窝,睫毛剧烈颤抖,不敢抬眼看人,“下次少放辣椒。”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跑,脚步轻盈灵动,在薄薄雪地上跳跃,雪里留下一串猫爪,倏忽辨不清晰。
白绒帽子下两片通红的耳朵,随主人奔跑晃动,他跑进灯火燃尽的黑暗里,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殆尽。
林羽白每天都来,整整半个月过去,这是薄松第一次记住他的脸。
可那些日复一日、颠沛流离的日子,是薄松三十多年人生里的暗影,如果可以,他想把那条街的人记忆抹去,把那些岁月沥干水分,捏成渣滓,在脚下踏成飞灰。
他装作视而不见,装作若无其事,可林羽白一次次提醒他,一次次让他知道…他薄松不是什么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他摸爬滚打遍身脏污,吃过多少常人吃不了的苦,才过上今天的日子。
“林羽白,你故意的吧”,薄松深深俯身,像片巨大黑云,罩在林羽白头顶,他捏住对方下颚,指骨用力,捏出一片青紫,"明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提起这个,你还没完没了。怎么,下雨天待一夜不够,还想再待一夜?”
“我…不是,我不敢了”,林羽白蜷缩双腿,拢臂挡住脑袋,“别打我,别丢我出去…我不敢了。”
第5章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薄松松开手指,向天翻个白眼,“你这什么表情,我是那强取豪夺的黄世仁,你是那可怜巴巴的喜儿?别冤枉我啊,什么时候打过你了?昨天酒喝多了是我不对,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下次,行了吧?”
林羽白把脸埋进膝盖,不想回答,也不敢回答。
“昨天我都喝断片了,真不是故意的,你看这么多年,你要是不乐意,我哪碰过你一根指头”,薄松掀开被子,把林羽白挖出,掀他后背睡衣,大片青紫洇满腰背,“干,这他妈怎么回事,哪个牲口踹的?”
“是啊”,林羽白轻声嘟囔,泪珠挂上睫毛,“哪个牲口踹的。”
薄松甩甩脑袋,郁闷挠头,端来凝固米线,呼噜呼噜干掉两碗。扔掉干涸纸碗,他找来药箱,给林羽白后背涂药:“下次再遇到这事,狠狠给我一脚,就往命根子上踹,踹到我元神出窍,保证瞬间清醒。”
“说的轻松”,林羽白侧脸压进枕头,瓮声瓮气,“你一定会揍回来的。”
“我说几次了,昨天那只是个意外,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动过手”,薄松搓热手掌,仔细给林羽白按摩,“刚才老贺过来,我俩聊了几句,不知你听没听到,即使听到,也别往心里去啊。咱们说好的啊,关起门来两口子在家,你脾气上来骂我几句,打我几下,那都不叫个事。在外人面前,面子得给我留着,我说东你不说西,我让你吃饭你不能喝粥,你要是心里不舒服了,想让我跪搓衣板,那也得回家再跪,这都说好的吧?”
“说好的”,林羽白轻哼,“回家你也不会跪的。”
“谁说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跪就跪,有什么了不得的”,薄松下床走进洗手间,从最上面抽出个搓衣板,往床上一扔,屈膝哐当一声,“老婆,我错了!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下次,老婆大人有大量,饶小的一次,今后绝不再犯!”
“你这人怎么这样!”,林羽白破涕为笑,抬手拍他大腿,“起来吧,把搓衣板压坏了,我还要再买新的。”
薄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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