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子脸上镀上一层金华,耀眼如金箔花钿。而她的人她的笑她的声音更若桃花舒锦,春fēng_liú霞,鲜极艳极,却莫名带了分苦寒的味道:“家有贤媛,譬庭列椒兰;国逢艳姝,反野长荆棘。胭脂井冷,君子消声;景阳钟堕,贞臣饮泣。庙堂清流之谏议,良有以也;市井黎庶之纷怨,岂徒然哉!——这是大人上奏以责妾身无德的章表吧?写得真是文辞翩翩,妾身一日三诵不倦,齿颊生香。”
祁祯心下寒凉,一字一句地问:“贵妃为何救臣?”
“屡进奸言玩忽职守这么大的罪名,我岂救得了你?但大人也不会天真到以为有人伸张道义抵死上谏吧?那人既能救大人一时,我却可保大人一世,至于什么运遇清浊,说到底……”玉曦又笑,顾盼神飞:“不过是事在人为而已。”
他摇头:“贵妃之言臣愚陋难明,臣惶恐。”
“此次是我劝陛下听那人一言大人方有今日,我所求不多,只要大人时常帮我做些小事,来日即便政局翻覆,祁家也永远是望族,大人还是听不懂吗?”
祁祯起身离座,揖而对道:“臣公务在身,贵妃若无余事,臣请告退。”
玉曦目光如潜水流冰,淡淡问:“牢狱之苦,大人竟没受够么?”
祁祯身形一颤,仍是抿唇低眉,半晌方道:“不劳贵妃挂心。”
玉曦不动声色地看他礼毕振袖抽身,以最像一个文人的该有的姿态,满怀着自命的尘垢屈辱淹没不了的清高举步就走,叹息着嘲讽而近于悲悯地问:“大人宁丧身而不屈节,那大人就没有父母高堂?没有手足至亲?”
她看着男子顿了脚步双袖颤动,一迭声逼问:“前左相年事既高经年抱疾,眼下即将入冬若不得调养岂非凶险?再者大人那个名为谪迁却也居于江南膏腴之地衣食无忧的弟弟,若远放瘴疬之地,大人可安心否?”
祁祯绝望回身,声音溢满苦涩:“人皆有血脉至亲,贵妃何必相逼至此。”
“我本举目无亲之人,反羡慕大人诸多牵累。”她信口说着,而后声线一转,畅如琅琊泻泉,清如昆山碎玉:“那么现在,大人是否愿意好好听我说话了?”
她说着盈盈行至窗边,有风扬起她没有完全梳起的发丝,上下翻扬如凌空蝶翼,是绽放到极致逼近陨落,近乎不祥的美丽。接着她骤然收了远望的目光,关上窗户,在瞬间黯淡的细弱光线间回眸展颜,灼灼辉映,耀比银烛。
分明是鲜妍的景致,祁桢却只是看着,便觉得置身冰窟炼狱,有寒彻骨髓的冰冷火焰将他平生殷殷希冀铮铮风骨都焚烧殆尽,风化成空。
他终于没有选择地再度下拜,忍着比满身刑伤更甚百倍的痛楚谦恭开口:“臣悉听贵妃委任。”
玉曦满意地点头,负手踱至他面前,柔声道:“这原就是精诚合作之事,大人且起来说话。”
她唤侍女来铺纸研墨,看着祁桢重新落座,缓缓道:“便请大人再致令弟一封信吧。”
祁桢握笔,不解且忧惧地听她说下一句话,却疑惑之意愈浓,但觉有什么不可解的谜团逼近眉睫,而自己只是一枚黯淡棋子,在执棋人的操纵下参与着不可知也无须知晓的厮杀。
因为出乎他的意料,玉曦既未要自己与朝臣周旋更未拉自己助她邀宠,只是忽然幽隐一笑:“大人知道先前有个御前小女官,叫宋梨画的吧?”
☆、是非
纤月初上,寒光未满,家家砧杵之声渐起,鼓入层林注入流波,生出哀怨却莫名温暖的柔情。宋梨画倚楹举目,有点点星辉落入眼底,金萤遍野,白练横空。
祁云归与她临风并立,看她出神,侧头问道:“在想什么?”
宋梨画踌躇了片刻,略微恍惚地笑了一下:“我只是忽然觉得古代那么多思妇捣衣之作,历数一遍下来还是一句‘腰带准畴昔,不知今是非’动人。连征夫如今的身量胖瘦都不确切了,还殷殷地比着旧时印象去制衣裳,就是不知送不送得过去——大人听这些捣衣的女子,大抵都是这样的吧?”
她目光闪烁,如有怯意,如有期盼。祁云归便低声答她:“我倒觉得这虽辛苦却不凄凉。今年这一件寒衣寄不出去,来年或许就可以了,只要她们还真切地记得昔人的音容期待着其归乡,这点希望便会随着砧石绵延下去,年年依旧,永无断绝。”
宋梨画动容点头,刚待言语,便见月色微茫下有一人小跑而来,确是第一次来送信的那个家仆。她一颗心当即悬起,近了看见其满面笑容,方才舒了一口气。
那家仆又奉了封信来,脆声道:“这次是长史大人亲笔写的,据说家中上下安康无恙,长史大人也伤愈回职,请大人安心……嗯,长史大人还说有件喜事要告知大人,请大人叫上其他人一起看……当然这就不是我能过问的啦,大人快去掌灯拆信吧。”
祁云归虽不知喜事为何,经他一渲染也不免神色怡然地接过,宋梨画更是消解了所有的闲愁雀跃道:“好啊,那大人去请陈将军和玉竹他们出来,我去叫天香和楚姐姐。”
于时还不到亥时,众人皆未就寝,很快便集于一室,烛火摇曳,明如白昼。刚一坐下,宋梨画便迫不及待地笑问:“人都到了大人还不快拆信?莫不是长史大人又得晋升,来请大人写首诗以贺?”
“别乱猜。”祁云归慢慢取了信纸展开,无心玩笑反而莫名紧张——若真如她所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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