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想忽略自己说话前做的所有盘算,让这个女人永远消失。
但是没办法。
秦衷望向下首的言昌,他一双平静的眸定定地望着自己。
言昌是士族制衡宗亲必要的柱石,沈如烟是他的大姨子,无论如何要稳住他。
自嘲地笑出声,秦衷曾以为只要自己当了皇帝,就能将导致母亲死亡的所有人一个一个送上绝路。但直到登基之后他才晓得,有那么多人,他想杀却不能毫无顾忌的杀。
罢了,反正很快会有别的傻子上钩。
一曲奏毕,秦衷冷眼看着沈如烟盈盈一拜后从容告退,看着已喝了不少酒的文宣楚终于是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拨开所有试图阻止他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陛下这么做是在折辱太后。
秦衷唇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如若这个蠢货还没醉,可能还会意识到自己是他等的一个契机,可文宣楚早就喝得不省人事了。
秦衷拊掌大笑,朗声道:“文侍郎说得有理,念征南将军为国鞠躬尽瘁,朕就不断你后路,贬为羽林监吧。”
举众哗然。
觥筹交错间,本来算得上和谐的气氛顿时因他们一番对话凝滞了。群臣停下了朝同僚敬酒的手,或兴味或冷漠地观察着这场闹剧。
“陛下,这……”
文宣楚平素风评不差,理所当然会有许多人试图替他分辩一二。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率先出头质疑的是言昌,这个明哲保身十余年的三朝老臣。
秦衷挥挥手,示意他的辅军将军说下去。
“如陛下所言,征南将军守护南境十余年,将南人彻底阻隔于长江畔,又将军与先帝情同手足,今其卧病在床——”
“爱卿的意思是,日后征南将军之後嗣无论犯了什么错,都不必责罚么?”秦衷扬眉,“况且,朕不是已经看在姑父的面子上,只将其降为羽林监了么?”
“……臣并非此意。”言昌嗫嚅道。
他只在心内腹诽一句:待征南将军一咽气,您后脚就会下旨夺了羽林监的官职。
沈如烟为先帝所爱,更是言昌夫人胞姐,方才他才会如此冲动。现在仔细一想,不管文宣楚被贬谪或是免官,还真没自己什么事。
此事实为皇帝有违仪制在先,出言规劝的后果也可大可小,只能说文宣楚……不大好运,或者说圣上本就有意针对他。
“众卿还有意见?”
言时朝附近的秦琮猛使眼色,却无奈地发现那人不动如山,不由得为之气结。
这表兄莫不是当假的吧?!
感受到言时不善的目光,秦琮挑了挑眉,冲他莫测高深的一笑。
言时顿时明白了。
不管是让太后抛头露面,或者是引他出来做出头鸟,一切都是陛下预测好的。他们这些人本就没有什么替他说话的余地,就算文宣楚这次不站出来,也会有下一次。
秦衷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开始清扫这些他不想用、或者说不能掌控的人。
“既是没有,你明日可以去羽林军那交接了。”秦衷瞥了文宣楚一眼,“好好干啊。”
“……罪臣遵旨,谢陛下隆恩。”后者默默地跪下谢恩。
“好好干啊,这只是个开始。”
秦衷再度强调了一回。
第44章其之四十四
文宣楚在常福殿顶撞圣上,被贬为羽林监的事情很快地传开了,但毕竟没有出人命,此事于洛城并无掀起什么过大的涟漪。
只是如郑驸马等几位秦衷不待见的官员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开始人人自危,秦琮也从未再邀请这些人一同聚会。
十月初一,征南将军府。
清晨,天色正好。
文宣楚按照父亲的指示,将窗前帘幕卷起,让初升的阳光能够透进来。空气流通后的室内有些冷,他又连忙让人烧了一盆炭火,方坐了下来服侍父亲喝药。
贬官之后,羽林监的工作比之黄门侍郎清闲了许多,文宣楚尚有空于父亲病榻之前时刻侍奉汤药。
父亲病得重,清醒的时刻渐渐及不上昏聩的时刻,偶然清醒也倒是不撵走他了,只令儿子在一旁待着。
老实说,他感觉自己真的挺悲哀的。
榻上的中年男人有些艰难地开口道:“阿楚,让你写给你秦川从父的信写了么?”
“儿子已经写了。”文宣楚恭声道。
前几日,父亲已让他将江南的详细军事地图,以及他戍守这些年来,一些需加留心的名单寄给代任的征南将军秦川。
父亲又隔着薄薄的帐幔吩咐道:“把暗格里那些书信取来,让爹看看吧。”。
“……您上个时辰瞧过了。”
“这样啊?我不记得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是真的有些困惑,“你还是拿来吧,念给爹听。”
文宣楚依言取来。轻轻掀开帐幔、坐到床沿,他开始念着那些泛黄纸张上的文字。
“这是梨姬写给爹的信么?”
“回父亲,是的。”
说也奇怪,文宣楚本来一听父亲提到梨姬便会气得跳脚,现下反倒是毫无感觉。读着梨姬寄给父亲的情信时,他甚至还生出了些哀婉的心思,觉得他俩被先帝拆散亦是件憾事。
还有先帝登基前寄给父亲的几封往来书信,上边摘抄着先帝的两首诗作。
为数最少的是母亲汇报府中一切安好的家信,寥寥几封,甚至连内容都相差无几。
文宣楚停下来喝了口茶,无意间在信盒底部翻到一封方才没有被他读到的信。
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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