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四弟那个样子,去赈灾?还出意外不在人世?怎么可能?四弟当时还在信里说要等他回来呢!怎么可能如大皇兄所说?!
他对自己说,秦琚是在开玩笑,是在撒谎,是要乱他的心神。但是巨大的不安依然笼罩着他,正如秦琚所言,好端端的,他怎会撒这样的谎?而且还是这种很明显就被戳破的谎言?
他勉力勾了勾唇角,压下心头的慌乱:“我回宫一看,自然知道大皇兄说的都是假的。”
是的,大皇兄说的都是假的。四皇弟不可能出事,绝对不会。四皇弟说了要等他回来的。
秦琚摇头:“唉,你……唉”
秦珣肃了面容,不再理会大皇兄,他直接翻身上马,回京城皇宫方向而去。
他回宫后,即刻向皇帝复命。他想,大皇兄提醒了他,他这次面圣,要先代四弟向父皇讨些赏。这样四弟会更高兴。
他才不信大皇兄的话。
父皇单独召见了他。
秦珣寥寥数语,讲了北疆的战事。
皇帝大喜,连声说好:“珣儿想要什么赏赐?”
秦珣抬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字道:“孩儿自己没什么想要的,能不能替四皇弟求些什么?”
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缓缓走到儿子跟前,轻声道:“你在北疆时,京城里出了一件事,当时没有告诉你。如今你回来了,也是时候知道了……”
“是什么……”秦珣不曾察觉,他的声音都在发颤,面色苍白,极为可怖。
皇帝看他神情,猜想他多半是已听到了风声。这种事情,瞒是瞒不住的,他早晚是要知道的:“你四弟没福气,没能等到你回来。今年的九月初八,他在荆棘崖丢了性命。此事说起来也是意外……”
“……”秦珣牵了牵唇角,想努力扯出一抹笑,却以失败告终。过了片刻,他才露出一个笑容来,“父皇诳我呢。四弟好好在章华宫呢,怎么会去什么荆棘崖?父皇诳我呢……”
儿子的笑容比哭更可怕,声音嘶哑恐怖。皇帝心下一叹,亦生出伤感之意。他沉声道:“是真的,父皇骗你做什么?朕如今只剩下你们兄弟三个了。你们可要和睦相处……”
秦珣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他深吸口气:“父皇,儿臣还有些事,要先行离开。希望父皇能恕儿臣御前失仪之罪。”不等父皇点头,他转身离去。
皇帝素知老三老四感情深厚,非常人能比。又怎会在这当口怪他的失礼?
在去章华宫的路上,秦珣不停地对自己说:“假的,都是假的,他们在骗你。”赶紧去看四弟,
只看一眼就行,一眼就能戳破他们的谎言。
过去几年里,秦珣不止一次来过章华宫,对章华宫极为熟悉。宫门口的小太监看见了他,似是吓了一跳:“殿,殿……”
“你们殿下呢?”
那小太监瞪大了眼睛:“他,他……”
秦珣不等他说完,便大步入内。
刚进章华宫,他就看到了院内那两合抱粗的梧桐。树干干枯枯的,刺得他眼睛发痛。
他的心猛地一颤,竟不自觉地放慢了步子。恐惧由心底滋生,一层一层浸染着他的心。他的脚似有千斤重,竟再也无法迈动。
他对自己说,不要多想,你进到宫室里,就能看到四弟了。
他一步一步挪着自己的腿,向正殿而去。
门虚掩着。他推开门,一室冷寂。冬日的余晖照进,惨白,萧索。他怔怔的,突然不敢再往前走去。
身后一阵脚步声教他的心蓦然一喜:“四……”
他转身看去,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四弟身边的宫人掬月。一年多不见,本就清瘦的她看着似乎更瘦了一些。
秦珣咳了一声,像过去无数次那般问道:“四弟呢?”
掬月的眼眶红了,她一面行礼,一面道:“奴婢见过三殿下。四殿下,已经入土了。”
短短半日内,这是秦珣第三次听到四弟的死讯。他气血上涌,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掬月缓缓跪了下来:“三殿下平安归来,真好。可惜我们殿下,再也看不到了。”
——四殿下出事的消息刚传回来时,掬月也是不信的,直到四殿下的棺椁被运回,她才相信殿下是真的不在了。
相伴十余年的人去世,她自是难过。但是难过之余,她也有些庆幸。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殿下的身世作为秘密,深埋在地下。他们这些知情者不必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四殿下也不必再艰难地活着。
但愿下辈子,四殿下可以做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千娇百宠,可能会更幸福一些吧?
秦珣扯了扯嘴角,真是,一个两个三个,都在咒四弟。四弟好欺负,他可不好欺负。
他也不管跪在地上的掬月,离了正殿,去寝殿,去偏殿。他就不信了,他们能把四弟给藏起来。
寝殿没有人。
章华宫已经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所有器物均是素色。
他心中大恸,他不信他们说的是真的。可是他今日所见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一个事实:他们并没有骗他。
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怔怔地坐在四弟寻常坐的椅子上,一颗心浮浮沉沉,不知所思。
掬月抱着一个匣子:“殿下,这是我们殿下去河东之前经常看的。如今三殿下回来了,那就交给殿下吧。”
宫里又要放出一批宫人了,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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