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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敬远的那股不可遏制的虚假的早已消失,现在住什么地方都一样。正好儿子来接他,他便有了台阶可下。林敬远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便随儿子下了楼,坐进了轿车里。
林应勤将父亲接回了兰园,艳朵来开了门,一见林老头回来了,又惊又喜,两颗泪珠便夺眶而出。
林敬远依然每天到医院、诊所化疗、打针、服药治病,只是他一天比一天消瘦。
又是一个疗程结束了。
林敬远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他知道死神正在一步步地朝他走来,最后的日子离他越来越近了,越临近生命的终点,他越是想到艳朵的未来,他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生病的真像告诉艳朵呢?他不能,他没有这个勇气,他不忍心让艳朵受感情上的煎熬,但艳朵需要安慰,谁能安慰艳朵呢?
林敬远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普晓春,这是一个让人信赖的女子,可惜她现在被老钱那个老东西日成了钱太太。她早已没有在兰园上班了。她有着王丽华的泼辣,又有着艳朵的沉静,那个烫火锅的晚上,普晓春已经在林敬远的心里烙下了一个印象。她可以安慰艳朵。
林敬远摸出电话本,查到了普晓春的传呼号,便拨动了号码。这批进兰园的工人,不久都配上了手机。
普晓春回电话了:“喂,是哪位”
林敬远说:“钱太太,你还能听出老朋友的声音吗?”
普晓春顿了一下,说:“实在对不起,先生,我记不起你是谁了?”
林敬远心里有些失望,但语气还是信心十足的:“普晓春小姐,你真地记不起我了?我是林敬远呀!”
普晓春的声音立刻活跃起来:“哟,是林老板,对不起,我这个机子的质量有些问题,一时没听出你的声音来!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她果然关心着艳朵,不忘旧日情谊,是个好女孩!
已经接上话了,是个好兆头,林敬远诚恳问候:“先说你吧,你和钱老板生活还愉快吧”
普晓春老实说:“我的那位先生姓钱,自然是忙着挣钱去了,几天都没有回家,我也无所谓好不好,我傍他,也是为了钱!”
林敬远心里暗然,轻声说:“晓春,你如果感到寂寞的话,来我这里聊一聊如何?”
普晓春急问:“你在什么地方?听你的口气,你似乎没在家里,好像身边也没有别的什么人?”
林敬远说:“你猜中了,我在金谷大厦三o四号房间,你如果愿意,就立刻过来,我请你去烫火锅。”似乎是历史的缘份,林敬远这次开的房间又是三o四号。
普晓春说:“我立刻来,你等着我,我也正闷得慌!”
林敬远挂了电话,躺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有一个人愿意来陪他聊天了。
普晓春来了,她一进门,就甩给林敬远一个妩媚地笑:“林老板是不是身边少了红粉佳人,才突然想到我了?”
林敬远说:“普小姐真会开玩笑,我和你是老朋友了嘛,想到你是很正常的,你未必然就没有一点人情味了?”
普晓春笑容可掬:“如果真的没有人情味,我会召之即来吗?”
林敬远问:“你是从别外来的呢,还是从那个家里来的?”
普晓春淡淡地笑了笑:“对于我来说,家和别处都是一样,半工半陪,比起当年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勤工俭学来,我们这一代人就轻松多了。”
林敬远指着床边:“你坐下吧,慢慢地聊聊,你们出来打工的,像你这种女孩多吗?”
普晓春挨着林敬远坐下了:“反正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现在的打工妹,唉,思路开阔得很:鸟有鸟道,蛇有蛇路,叫化子捡条红萝卜。各有各的操法。”
林敬远笑笑:“你们这些打工妹,比起我们这一代人,简直操得野得多了!你们真幸福!”
普晓春却直奔主题:“林老板急急忙忙传我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吧!”
林敬远说:“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但不一定猜得中是啥急事?”
普晓春说:“我猜,你一定是需要女人日了吧,对于你这种身份的人,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求我了。”
林敬远眼里露出诚恳的光辉:“我不需要女人日,我不是见女人就喜欢日。我是请你帮个忙。”
普晓春顿时没有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矜持,说话也有了一层忧伤的感彩:“林老板,你还能从感情上把我当成朋友。这也难能可贵了,说吧,有什么为难之事?”
林敬远指着椅子说:“请坐,你听我说,你和艳朵是好朋友,对吗?”
普晓春坐下了:“我们当然是好朋友,永远是好朋友,艳朵怎么了?”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敬远,眼里隐隐透出不安。
林敬远像朗诵抒情诗一样地说道:“艳朵是个纯情的女孩。我喜欢她就像喜欢自己的生命一样,除了我死去的妻子之外,她是唯一让我动了真情的女孩。她也很爱我。”
普晓春双手一拱:“恭喜你们呀,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她为艳朵高兴,艳朵从小保姆一跃而成为阔太太,轻而易举地就走上了一条成功之路。
林敬远的语气却突然冷峻起来:“可是,不幸得很,我却患了不治之症,负了艳朵,使她阳光灿烂的生命突然出现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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