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也没有任何不适或者尴尬的情绪,两个人都神情自若,淡然得仿佛他们本就该如此。
白七将叶凛领进屋子,倒了一杯热茶给他。看着他的模样,白七微微点头:“路上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叶凛的衣服倒还干净,反正是黑色的也看不出什么来,但是脸上却有好几道细细的血痕,已经结了痂,应该是穿过野地时被荆条挂到的。
叶凛喝着茶,还是惯常的沉默。
白七也不在意,只是径自絮絮地说道:“我是大半个月前到这里的,租了这个小院子,打算过了冬再往西南去。听说这里的桂花酒极好,可惜我来的时节已经没得喝了,若是萧寻在,定有办法能弄两壶来。这里离江不远,冬天不算太冷,但也还是要备下不少柴火才能越冬,我住的是里面那一间屋子,朝南,还有一间屋子靠北,虽然大些却有点湿冷,也不知道住着却怎么样……你的身体如何了?”
像是忽然想到的随口一句,让原本仔细听着的叶凛怔了一下。
白七伸出手:“来。”
叶凛便也伸出手,白七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依旧是微凉的指尖触碰着温热的皮肤,好像一滴水轻轻落到了岩石上,没有任何声响。
片刻后白七点点头,眉眼柔和:“像是好了。你这内伤能恢复,想必钦苦方丈花了不少功夫,须得感念他的恩情。”却绝口不提自己要挟钦苦一事。
白七的目光很清澈,又十分恳切,带着真正的关怀,叶凛顿时便有些茫然,想了一会,慢慢地说道:“方丈圆寂了。”
白七倒是没听说这件事,微一蹙眉:钦苦大师死了?
“怎么死的?”
“不知。”叶凛将眼神移到手中的茶杯上,粗瓷茶杯没有花纹,摸上去有些毛糙,却很温润,“没有伤口,他们说,是修成正果。”
白七不置可否:“那现在的方丈是谁?”
“钦妙。”
那个雅僧钦妙?他做方丈?白七有些摸不着头绪,便习惯性地敲了敲桌子:“为什么不是钦本大师?”
“不知。”
白七知道以叶凛这种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性格,能说出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便也不再追问这事,接着道:“所以你就走了?”
“是。”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白七站起来,挽起袖子提着炉子上的茶壶又添了点热水。
“这里……”叶凛抬起头,目光投向窗外,片刻又转回来注视着白七,乌黑的眼珠如同黑色的曜石,“好像是我出生的地方。”
少室山脚下有座小庙,名叫黄泥庙,半年前这里被分来一个知客僧名叫正恩,平日里负责洒扫上供、接待香客。这一天早上,庙祝起床后发现庭院里的枯叶落了满地,便生起气来:“正恩呢?正恩!怎么还不起来扫地?你看看这里,像话吗?”
等了半天也不见正恩的影子,庙祝颇有些奇怪,这个正恩自从来了他们这里,一直勤谨得很,今天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病了不成?庙祝到正恩的厢房一看,顿时呆住了:正恩的屋子里一片狼藉,桌角有血迹,香炉被撇在地上,满地的香灰里有几个靴子印。这……
“出事了,正恩失踪了!快,快去报给寺里!”
此时的正恩在哪里?正恩……不,苗人拓这时候正被绑在柱子上,脖子和四肢都被铁链勒紧,更要命的是,这铁链都烧得通红。
“啊——”痛到极致的惨呼,和着刑房里皮肉被烤焦的腥气一起弥漫开来,这是真正残酷无情的折磨,也是夜阑宫司空见惯的手段。
“哟,谁在吃烤猪手呢,这么香。”冰冷的语气带着丝愉悦,华丽的裙摆在刑房满是血污的地上铺开,沈醉从容地踱了进来,正在行刑的侍从们恭敬地垂下头。
沈醉微笑着瞥了一眼苗人拓:“你就是赤羽堂那个逃走的?”
苗人拓浑身是血,□□的皮肤散发着焦臭,一旁有人拿东西撑起他的下巴,他才能勉强抬起昏沉的眼望着沈醉,但是喉咙伤得太重,连□□都是嘶哑的。
“回姑娘,这就是赤羽堂走脱的那个,名叫苗人拓。”
“可真能躲呢,居然在少林寺藏了半年。”沈醉抚了抚艳丽的指甲,目光如同钩子一般紧紧盯住苗人拓,“来,告诉我,赤羽堂和天煞堂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苗人拓扯了扯嘴角,说话的声音很低,侍从费了半天劲才听明白:“放……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跟我讲条件?”沈醉似笑非笑,“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吗?给他贴加官。”
侍从将桑皮纸覆在苗人拓脸上,含着烧酒喷出几口,桑皮纸受潮变软,紧紧贴合起来。苗人拓的鼻孔被堵住,嘴巴也张不开,瞬间窒息,不一会便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沈醉看着他,冷冷地说:“再贴一层。”
于是侍从又贴上一层。
苗人拓只觉得眼前昏昏黑黑,头痛欲裂,胸口如擂鼓般狂跳,身体里的每滴血液都仿佛要炸裂了,渐渐地他开始失去知觉,像是要沉入深深的梦境中去。
沈醉见时候差不多了,便让人取下加官,新鲜空气猛地灌入口鼻中,苗人拓狠狠呛了几下,痛苦地咳嗽起来,于是越发地头晕眼花,茫茫然仿佛在大雾中,眼前完全是黑黑红红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想不起来。
沈醉靠近他,调整自己的声音,如同在做梦一般轻轻地呢喃:“来,告诉我,赤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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