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这款还是福妈妈选的,姑娘忘了么?”
“正是,我倒忘了是福妈妈选的了。”
“姑娘早上走的匆忙,不记得也正常。”
抱琴将玉钗放在盒子里,无意看了镜子一下,只见镜子中的少女一动不动,微微撩起眼皮,目光从那光滑冰冷的镜面滑动,幽冷绵长,充满嘲讽。就像一只嘶嘶作响的蛇,悄无声息缠上了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发力勒断她的脖子!
抱琴一下子慌了,定住神再一看,却只见杜月芷慵懒地伸着小胳膊,打了个哈欠,捂着嘴巴很困倦似的。
应该是看错了吧。
一个才进府的乡下小女孩,哪有那些心机,又哪有那种眼神……
抱琴是常氏一手□□的,心思细腻,行事机警,又见多识广,心中存了疑,后面仔细观擦杜月芷,发现她仍然一团孩子气,眼神清澈柔软,并无刚才的异样。
抱琴心中只道自己平日亏心事做多了,才会产生这种幻觉。
杜月芷卸完妆,换了家常衣裳,团团糯糯的坐在那里。青萝奉上茶,因为愧对福妈妈,也不敢看她,两眼只看杜月芷。
杜月芷端起茶,瓷白的茶盏,热热地暖着她的小手,熏着她柔软的唇。她喝着茶,睫毛长长垂下来,遮住眼中的微芒。青萝站在一边,看着自家小小的美美的姑娘,一动一静都那么好看,从不发火,刚才还为自己说话,心中忍不住又喜欢三分。
“抱琴呢?”
正看着,只见自家姑娘抿着唇,注视着自己。
青萝忙回:“抱琴说身上不舒服,出去一下,等会儿就回来。”
杜月芷慢慢扣着茶碗,陷入沉思,青萝呆呆站着,忽而听杜月芷吩咐她叫福妈妈过来。福妈妈来了后,杜月芷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福妈妈点头,出去叫了画壁和慎儿过来:“老太君说晚上风大,不叫姑娘们过去陪她吃晚饭。你们手脚伶俐,去厨房领晚饭,早去早回。”
画壁嘟囔道:“这领饭的活儿怎么也轮到我们,应该叫小丫鬟去做。我们又不是安排给姑娘做粗活的……”
“你们没看住小丫鬟,现在没人去领饭,你们去领一下怎么了?难道放着满屋的下人不用,还要主子亲自去领饭不成?”
画壁回嘴:“既然都是下人,那福妈妈你怎么不去领啊?”
福妈妈心中微怒:“我去了,由着你们照顾姑娘?茶也不端床也不弄的,我怎能放心!”
画壁又胡搅蛮缠了几句,还是慎儿烦了过来劝:“算了,画壁,领饭而已,别跟福妈妈吵起来,成什么样子。”
她们走到院墙外,还听到画壁的声音:“什么都劳烦我们做,真把自己当成了小姐。”
杜月芷听了不置可否,福妈妈却目光怔忪,气到心如死灰:“天啊,这过得是什么日子。”
想当年,洛河公主在世的时候,是何等风光。身为最受宠的西丹公主,不远万里来和亲,嫁给了大靖最有名的将军。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婚后又夫妻恩爱,从来没为家事红过脸。胤少爷和芷姑娘差了三岁,身为嫡子嫡女,哪一个不是含着汤勺出生的?那时阖府将她俩当成了掌上明珠心中宝,但凡走动,身边就跟着一大群丫鬟奶妈,众星拱月似的,谁伺候不好了,轻则挨一顿打,重则撵了出去,但谁若是伺候好了,荣华富贵随手而来。因此伺候小主子谁也不敢懈怠,使了浑身的劲儿去讨他们的欢喜……
那时候的风光,一时无两。
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兄妹俩就不会半路被人劫走,芷姑娘就不会消失,公主也不会死……
常氏更不会成为鸠占鹊巢的正房!
谁会想到当年如星月一般存在的小主子,隔了十年回来,会遇到这般光景。
不仅变成没娘的庶女,住在雪洞一样的偏僻院子里,前有狼后有虎,生路未知,连个丫鬟都能肆意欺负之。
百年后都没脸去见公主!
看着福妈妈悲哀的目光,杜月芷知道她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她的心也不由得疼起来,但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免正色道:“福妈妈,你打起精神来。今非昔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罢,我们一心一意过自己的日子,只要过舒服了,比什么都强。如今我正需要你的帮助,你万万不能一味沉浸于过去,误了大事!”
福妈妈那茫然的神色收敛,看着杜月芷,忙问:“什么大事?”
杜月芷那双沉静的眸子里仿佛点燃了两小簇火,堪比宝石,亮晶晶的。
“裁人。”
第20章知错
福妈妈不明,姑娘的院子里,丫鬟当然是越多越好,像杜月薇,足足有三个妈妈教习,十六个丫鬟妈妈伺候,从上至下无一不穿金戴银,出行又气派又好看。杜月芷跟其他庶女全都减半,人尚且不够,怎么还要裁人呢?
杜月芷知道福妈妈心中疑惑,小手托腮,道:“这裁人也不是一时就裁的。只是满院子的耳目,我行事不便,要筛选出能用的。人不在多,在精。况且人多嘴杂,不忠心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
杜月芷先细细问了青萝,今天自己和福妈妈去给老太君请安,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青萝起初还遮遮掩掩,支支吾吾的,被福妈妈说了两句,才讲得顺畅起来。
“今日姑娘出去了,我们中间抱琴是最大的,由她来吩咐我们各人做的事,她就分了些活,也不多,做完就去歇着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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