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智寡义廉耻,丧心病狂,严长田龌蹉下作。今判严智两罪并罚,斩立决,严长田其罪当斩。”
“但严智当堂病疾索命,本官会一一写明于判牍之上,交由朝廷核查!”桂王说完,拍下惊堂木,道:“将严长田押入大牢,严智尸首送入义庄,待上峰核查后,再行下葬!”
“严壶虽受主家指使,但杀人、帮凶之罪不容宽恕,依律判绞刑。”
“严府所有人等,待查待审,若查问核实有罪,再择日开堂量刑。”
焦三应是,将严长田和严壶拖了下去,严长田一边走一边喊着冤枉,声音渐渐消失在后衙。
严智的尸体由差役抬走,暂存于义庄。
“恭喜!”季仲岸拱手,道:“杜先生此案虽有违准则,但却胜在人情,季某人此番回乡收益颇丰。此案虽败却不悔,多谢赐教!”
杜九言负手,道:“希望季先生真有收获,能从杜某这里学到一星半点,也是你的福气啊。”
季仲岸面色一僵,拂袖离开。
杜九言上前,将柳氏一行人扶起来。
“杜先生,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那民妇便带家人回去,等待衙门核查。”柳氏道。
杜九言颔首,“夫人慢走。”
柳氏看了一眼杜九言带着两位妾室以及高管事离开了衙门。
“都回去吧。”杜九言冲着外面摆了摆手,“改日再聊。”
门外,百姓冲着她拱了拱手,大家虽欣喜严智受到了惩罚,但却依旧难以释怀。马易一家三口的性命无法挽回,傅羽年轻的生命也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恶人千刀万剐能解一时之气,能还他们一个公道。
可人死了,到底是死了,可惜和悲凉却依旧难消。
众人拱手散去,门外只留下小萝卜还有远远看着她的傅桥。傅桥就站在那边,不像平时垂着头,而是抬头看着她……
“爹。”小萝卜道:“我们在家等你。”
杜九言微微颔首,目送大家离开。
她立在公堂之上,抬头看着明镜高悬四个字,深深吸了口气……严智的案子,她没有颠倒黑白,但柳氏以及两个妾室的证词,却有掺假!
这个案子,要翻案能翻,但证据缺少,所以证人成了关键。
有了柳氏的大义灭亲,判牍呈上去后不会有任何问题,严智该得到惩罚,但不可否认,她有失操守。
“杜九言!”忽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她转头过去,就看到刘县令那张苍老的脸,她凝眉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桂王道:“此案,本官赢了。让你的诉讼名声保住了,你得谢我。”
“大人是想要我感谢您一个人呢,还是连着你全家一起感谢?”杜九言道。
桂王凝眉,冷哼一声,“本官比你做的事情少了?而且,你违规操作,两个案子一起审,本官要担多大的风险。”
杜九言抱臂看着他,似笑非笑,“你这是不准备认账?”
“一万两速速准备好!”桂王道:“三日后,和我一起去镇远,本官的马正饿着等你。”
杜九言冷嗤一声,“大人还是好好将案子处理干净,在你滚出邵阳回京做奶娃前,不要留下烂摊子,丢了你祖宗的脸!”
“关我祖宗什么事!”桂王道。
杜九言挑眉,道:“说的好,你祖宗也想对你说这句话!”
她径直去后衙,一顶乌纱帽从她身后砸过来,她一让帽子掉在她脚边,她当做没看见,径直踩了过去。
“小人。”桂王拂袖回了后衙,刚坐下,刘嵘勤求见,他稍微收拾了一下打量这位没印象的西南先生,问道:“有什么事?”
刘嵘勤奉上银票,含笑道:“当初大人您要求我们西南参与您和杜九言打赌的事,如今我将银票送来了,一万两,大人您验过!”
桂王没接银票,眯眼看着刘嵘勤,“你的意思,本官输了?”
“输赢不重要。”刘嵘勤道:“大人高兴就好了。”
说着拱了拱手,往外走,桂王啪叽拍了桌子,呵斥道:“说我输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在本官这装高洁。本官高洁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个泥沼里。”
桂王不高兴,喊道:“顾青山,吃饭去。”
杜九言坐在蔡婆婆的床前,她娘家的哥哥嫂嫂和弟弟弟媳以及子侄和孙子辈,挤挤攘攘围在床前,粗粗一看有十七八个。
“人死灯灭,谁也不知道阴间有什么。”杜九言和蔡婆婆道:“你去了,若是遇不到你的家人,怎么办?您不如先好好活着,替他们诵经祈福,愿他们能来世投胎,得一个长寿安康的身体,富贵荣华的家世,是吧。”
“杜先生。”蔡婆婆攥着杜九言的手,坐了起来,“这六年,我日日受着煎熬折磨,看着别人笑闹,可心里却孤零零的,只觉得自己是吊着一口气的。”
“今日,这口气上来了,我无论生死,真的是没有遗憾了。”蔡婆婆道:“那天,您去家中,我还当是骗子,后来您走了又是几天没有消息,我甚至还暗暗骂过您,说您这小儿给了我希望,却又让我再次陷入绝望。”
“现在我和您说对不起,是我无知了。”蔡婆婆道。
杜九言抿唇,微笑道:“能得您一句谢谢,我杜某已是知足。婆婆不必客气!”
“我们也是。”蔡婆婆的兄长和弟弟,道:“当时阿姊回来说这事,我还讲肯定是个黄口小儿来骗她钱。是我们错了,杜先生真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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