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鸣,哀声起。
凡人总道世事难料,便难免怨天尤人。仙人虽有得法力,却亦不过是个人而已。沧海桑田反反复复,而我们不过是其中一粟。再是高深的法力又能如何?亦逃不出六道轮回,天命所指。
洞庭府邸,满院的大红丝绸被尽数换下,转而由成片的素白色所替代。原本一场好端端欢欢喜喜的满月宴,因着洞庭水君在前一夜突然暴毙而作罢。前来赴宴的仙家换下喜庆衣裳,套上素衫,却是成了奔丧。
狐九瑟与花不迟默默站在一旁,见阿绍身披麻衣面色怔忡浑浑噩噩,她不由叹了口气,几分同情几分怜惜,“小花狐狸,这洞庭水君瞧着也不像是个坏人,却是与哪个结了仇,引得自己丢了性命呢?”
那洞庭水君突然暴毙,原是被妖物吸尽了灵力而亡。
花不迟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抚了抚她的脊背,轻声道:“瑟瑟,不管是何人害了水君,你与我亦不得插手此事。待丧事一完,我便去向水君夫人与阿绍姑娘告辞,你我即刻便回青丘去罢。”
狐九瑟皱皱眉,“阿绍好生可怜,小花狐狸,我们不留下来帮帮她么?”
花不迟望着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眸中神情如风中火烛忽明忽暗,“瑟瑟,我知你素来心肠软。然此事却是洞庭府的私事,你我还是不插手为好。况且,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便好,他人伤心难过,他人生死,又与我何干?”
狐九瑟稍稍仰面,便跌入一双灼灼明眸之中,眼角镌着一丝淡淡的倨傲与一些无法看透的莫名情绪。她微微蹙紧眉间,不解道:“小花狐狸,你怎能这般说呢?洞庭水君死得不明不白,难道你就……”
“瑟瑟!”花不迟启口打断她的话语,表情稍显急躁,“瑟瑟,你可知水君夫人怀中所抱的是何物?”
狐九瑟侧眼望了望面无表情神色漠然的水君夫人,道:“她怀中抱着的,不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黑猫么?”
花不迟叹了口气,撩开她额边乱发,顺势凑过脸去,在她耳边小声道:“夫人怀中所抱的,怎会是一只普通的黑猫呢?瑟瑟你瞧仔细些,耳尖纯白,眸色银蓝,四爪呈灰黑色,可是书中所描绘远古魇兽的模样?”
狐九瑟大吃一惊,视线不由又望了过去。那魇兽似是察觉到这厢异样的目光,微微眯了眯眼,脊背稍稍拱起端着一副万分戒备的模样。她慌忙收回视线,却仍是被那魇兽冰冷凛冽的目光逼视地后背发凉,额间冒出几滴冷汗。
花不迟眉眼绷紧,侧身将她挡于身后,低低道:“瑟瑟,那水君夫人怕是不简单,你我还是早些离去为好。”
狐九瑟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方欲作答,却被踉跄着奔过来的阿绍一把推开,往后趔趄了几步方才站住。阿绍美目含泪,面容楚楚,双手紧搂着花不迟,小声抽泣道:“不迟,你定要帮我查出究竟是谁害了爹爹!”
花不迟惊了惊,却即刻回过神来伸手欲将她扯开,奈何双臂被她紧紧箍住动弹不得,便只好捻了个诀抽身而出。掸掸衣袍,眼角微微勾起,已有了三分冷意,“还望阿绍姑娘自重才好。”
狐九瑟傻怔怔地望着二人,此时终得回转神来。蹭蹭迈步往他身前一站,怒瞪着双眼指着阿绍道:“阿绍姑娘,你若再胆敢调戏小花狐狸,我便将你丢入丑男堆中去,让你日后生一堆的丑娃娃!”
这算是哪门子的威胁?花不迟眼角抽动,然心中却是十分受用。
阿绍满目震惊地将她望着,万分委屈地唤道:“姐姐……”
狐九瑟又是一跺脚一皱眉,不悦道:“我爹爹娘亲统共不过生了我这个女儿,你却是我哪里来的妹妹?!”
花不迟刷地展开纸扇,躲于扇面后偷偷一笑。
阿绍被她噎地说不出话来,便扭着手指垂首立在那厢,模样娇羞动人惹人怜爱。狐九瑟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却更是无名火大,欲再斥责她两句,却只觉耳畔一阵清风拂过,直直伸出的手指已被人轻轻握在了手中。
“瑟瑟……”白潋须臾间已出现在众人眼前,眉眼温和地朝她盈盈一笑。
花不迟看着他的手眉间一皱,不着痕迹地将狐九瑟的手腕一握,拽了一拽,又往怀中一揽,望着白潋似笑非笑道:“这位仙友不是在聚妖山中与瑟瑟困与一道的那一位么?怎的,今日也来祭奠水君?真是有心了。”
白潋微微一笑,道:“不迟上仙误会了,小仙白潋,水君夫人乃是小仙的姐姐,小仙已在洞庭府中住了好几日,亦与瑟瑟见过面了,只可惜那时不迟上仙恰巧不在。”
花不迟淡淡瞟了狐九瑟一眼,望着她弯唇一笑:“哦?这事瑟瑟倒是未曾向我提起过,原来瑟瑟与白潋仙官熟稔得很。”
狐九瑟本想点点头,却在瞧见他煞人的目光时连连摇头:“不熟不熟,一点也不熟!”
娘喂,这个绝招便是传说中的“用眼神杀死你”么?……再者,那一晚小花狐狸明明见着了小白,如今却为何假装未曾见过呢?
白潋笑容黯了黯,望着狐九瑟颇有几分不解几分黯然,清亮的眸中蒙着一层白雾,唇角边的弧度渐然褪去。顿了顿,方又低声道:“瑟瑟,不迟上仙,阿绍年幼不懂事,你们莫要放在心上。”
他好声劝解,阿绍却是全然不领情。一张本娇怯怯的面容陡然冰封三尺,望着白潋冷冷道:“你莫要假惺惺!你与那女人不过是一路货色,不知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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