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车子平稳滑出去,绕了学校后面的小道,车胎压过路上小石的响动,细微却清晰。
舒昀舔舔下唇,偷觑徐雯的脸色,对方始终挂着浅笑,一贯长辈关爱小辈的模样。
“我知道你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到底不是在跟前长大的,你心里肯定不适应,如果你爸没意见的话,我们也没道理阻拦。”
徐雯眼睛愈发弯起些:“住校挺好的,多交些朋友,往后不论关系能不能一直维持,你总能学会些和人相处磨合的小技巧,进了社会,能少吃亏。我之前一直想让那俩小子住校去,一个认床,一个不爱受约束,实在说不动,本来我想着养儿子要糙一点,女儿就得疼着护着,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雯姨也支持。”
舒昀浅浅松了口气:“叔叔那边……”
“我去和他说,不过你记着,身体不舒服或者心情不好了,就回家来住两天,宿舍那边不好说就来找我,好多孩子其实都是家里宿舍混着住,家长出面,能保证安全就成。”
“好。”
“有什么需要,不好和我们开口的话,就和小翎说。”徐雯眸子里团着几团亮光,再说话时隐隐带了些欣慰自豪之感:“这孩子看着不容易亲近,其实心肠比谁都软,看问题也明白,我知道那几个孩子有心事都会找他出主意,这些年我看了不少,臭小子是挺会安人心的,主要做事有分寸,我和他爸都放心,不像小二,高中了还是个小屁孩子,少不了操心。”
想起晚上迷茫怅然的南山,搬着小板凳就杵到江翎身边长吁短叹,感慨人生多艰,最后江翎两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小动作和三两句简单话语,那人脸色一瞬变得轻松豁然。舒昀对徐雯的话是深信了的。
他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周边的人,给陈卓查卷子,对江桥不留情面的教训,压下性子给落下课程的卷毛和肖博衍开小灶,甚至看不惯她小测时候的消极心态……首先摆正了自己的态度,所以身边都是同等优秀的朋友弟兄。
江翎的好人缘,并非像陈卓那样与生俱来,因为他本身值得人信任依赖,才选择靠近的吧?
至少她自己,渐渐对他改观,是因为这些微小却足见其人的细节。
或许是提起江翎的这些,让徐雯进而想到什么,不过驶过两个路灯的距离,脸上的笑容已经被歉意愧疚取而代之。
女人微蹙起眉,声音很轻:“其实挺对不起他的,打小就给了很大的压力,本来也该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小二那时候小,身子骨又弱,隔三差五就进医院,我和你叔本来工作也忙,家里又病着个心头肉,注意力肯定都投在那个身上,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把他带到小二的病床前,和他说——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小二,因为他是哥哥,该有个哥哥的样子……”
舒昀有点意外,没料到话题会绕到这上头。不久前江翎才同她说了“不喜欢做哥哥”这样的话,莫不是和这事儿有关?想到这种可能性,她竖起耳朵。
徐雯是真的后悔,说话间声音都抖了,吸吸鼻子:“那么点的孩子哪知道什么哥哥不哥哥,责任不责任的,他就大了小二十七个月而已,到底也是个需要人疼爱的孩子,没有因为我和他爸偏心哭天抢地不知道多懂事。可能也是太懂事了,也可能只是单纯想从父母这里得到点认可,打那以后,都是我们说什么他做什么,听话得不得了。”
“外人都说我有个听话聪明的大儿子,羡慕得紧,早几年我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会沾沾自喜,等他再大点,对什么程序代码、智能机器人这些感兴趣,也有自己的想法了,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琢磨自己的,也不搭理人,我才觉着不对。和他爸商量了,死男人不会办事,上去就说我儿子的不是,那孩子本来不喜哭闹的,冷静得出奇,那回也是委屈狠了,眼睛红通通的就开始赶人,摔了门把自己锁屋里不吃不喝,我好说歹说求了两天,他只说想去美国看外公外婆,那种当口上,我自然是什么都答应的,正好是假期,就送他去了,本来想让小二一起跟去,他说不准,想有几天自己的假期……”
舒昀自小是泡在蜜罐里的小姑娘,父母亲顶宠溺她,走哪儿都像宠坏了的小公主,后来父亲再婚,已经是初中的事了,加之母亲走得早,亲情上早出了缺口,后面的发展虽然未在预料之中,但也过了极度需要关注的年纪,多少能承受,睁一眼闭一眼也过来了。
像江翎这种幼时留下的阴影,除了唏嘘和同情,是没法真正体会的,看徐雯情绪几度起伏,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看她还有话要说,干脆闷声听着。
“江翎小时候是极讨厌读书的,就是给他念睡前故事也厌烦得不行,后来也咬牙忍下了,上学之后拿回的单子一张比一张漂亮,什么竞赛都会参加,凡参加就能拿奖。任何事情多了,都会倦怠,渐渐的,再怎么夸赞他也无动于衷了,只是那些习惯已经融进骨子里,在最躁动的年纪,他也能沉淀下来在书桌前一坐就是数个小时。维护小二似乎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初中那会儿下晚自习回来,背上划了两个口子,羊毛衫都渗了血,我吓得连滚带爬,又气又急,以为他不学好和人打架斗殴,指着他骂了半个多钟头,细问才知道是小二在学校受欺负了,他替他弟出头的……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后来终于意识到,已经为时过晚,他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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