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萍仍然还是带五六年级毕业班,特别累,经常着急上火,没过几年就看出眼角皱纹又多了几层。周遥一踏进办公室,挺高的个子,让他们小学办公室的门框和天花板都显得矮了,所有老师都眼前一亮,都激动了。
周遥对每个老师恭恭敬敬地哈腰问好,笑得很俊。
“这就周遥,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个学生。”邹萍不住地跟身边其他老师介绍,显摆,“特别好的一个学生,可惜后来转学了。”
“嗯,一看就不错,挺帅的啊小伙子!”其他老师说。
“是啊,我以前特喜欢他的。”邹萍老师毫不讳言。
周遥都不好意思了,“哈哈”地抹了一把脸。
“哎你的户口弄回来了没有?以后呢?”邹老师问。
“办下来了。”周遥挺胸汇报,“北京人了。”
“那太好了。”邹老师由衷地欣慰,“学籍也没问题了?”
“应该是都办好了。”周遥笑说,“以后不用再交借读费了。”
“高中去哪个学校念?”果然做老师的毛病,就盯着这些问。
“就这附近的,朝阳一中。”周遥回答。
“哦,一中啊……”邹老师眼底晃过一丝遗憾和不如意,“一中还行吧,比市重点差点儿,但肯定比朝阳二中、三中强……你成绩很好,我觉着你应该能进八十中。”
“八十中真的进不去。”周遥说,“转学来的不好弄。”
邹萍点点头,怀有遗憾。八十中是朝阳区最好的一所市重点。周遥如果一直留在北京按部就班地考试,肯定能进八十中,将来考清华北大。
邹萍中途特意给周遥从食堂打了一份午饭,要了双份的土豆烧r_ou_:“够你吃吧?”
“这也就将将够吧。”周遥说,“老师我可能吃了!”
“怪不得能长这么高呢,真好。”邹老师就跟瞧着自己家孩子似的。
一群老师于是端着饭盆,在办公室里热聊,嗑着周遥带过来的东北大花生大瓜子儿的,回忆前几年一些事。说滕莹那女生学习挺好的,据说中考成绩也不错,回来看过老师的;说翟小兵他爸是做建筑工程队的,这几年突然就发达了,咱们学校c,ao场扩建最后就是包给他们工程队了,这人开小轿车来的,翟小兵后来也就不怎么好好念书了。哎,现在的人,能发财就行,还念什么书呢?事业单位知识分子都不那么吃香了,敢辞了铁饭碗下海做生意的人最牛。
“还是你这样的好,虽然辗转来来去去,但是踏实,一步一步地上学。”邹萍望着周遥。
“而且小伙子模样真好,帅啊。”另一位老师说。
“那肯定的,”周玲说,“以前他们班就周遥最帅了!”
“最帅的是我吗周老师!”周遥自己都寒碜了,笑起来。
“就是你!”周玲也笑,一口咬定。
“我也说么,我以前就觉着我们班男孩儿里边,周遥是最好看的一个。”邹萍总结道。
“邹老师您以前怎么没夸过我!”周遥捂着脸。
“当然了,以前你还在我班里,我哪能随便夸你呀?夸得你臭美骄傲啊?”邹老师很老江湖地瞅着他,“现在你都毕业了,你都是大人儿了,我们想夸你就可劲儿夸呗。”
“哎呦,还夸得你脸红不好意思了,大小伙子了呢!”周玲豪爽地笑。
办公室里一群女老师你一言我一语,周遥真被刷了个脸红,掉头想跑了……
就一群老师聊天叙旧的工夫,周遥顺手就帮他的邹老师整理了两个班级的语文考试卷子,按成绩从高到低捋顺了,拿眼一扫就扫出邹老师漏判的俩错儿!果然就是从小当班干部给老师打杂,他都习惯了。小时候在班里,看板书默写词语这类的测验,周遥都是不做的,他是替老师在黑板上写题目的,老师都在那儿坐着歇着,然后他课后还负责判卷子。
“邹老师我问您个事儿,”周遥找个机会小声跟邹萍说,“前几天瞿嘉来过学校么?”
“哦,对,他来过。”邹萍说,“是周老师找他去合唱队带着学生唱歌。”
“嗯……我后来去南营房胡同,怎么没找见他呢。“周遥低头随手翻邹老师桌上的教材书看。
“搬家了吧,应该是。”邹萍说。
“搬哪儿去了您知道么?”周遥迅速抬起头。
“呦,这我可真不知道。”邹萍说。
周遥继续低头翻书,眼里掠过失望和失落,但尽量不把情绪挂到脸上,让老师都看出来了。他把书往回一推,玻璃板底下露出一张彩色小照:“……”
照片里就是两个红衣少年,白色长裤,刚刚在区少年宫合唱比赛拿了奖杯,还化着妆呢。两个人神采奕奕、青春飞扬,都是笑着的。
现在看起来那时胖啊,嘟出一脸嫩嫩的婴儿肥。
周遥现在可没那么白了,脸慢慢变得瘦长,常年在球场上风吹日晒,肤色上也留下了痕迹,是男人的气质模样了。
“哎,这不就是当初你们俩么。”周玲说。
“那时候您还给我们抹了红嘴唇!”周遥一乐。
“嗯,这张照片我一直都留着,觉着你们哥儿俩照得都特好。”邹萍感慨,眼眶突然s-hi润,突然就有些哽咽,不说话了。或许就是想起当年在南营房小胡同的一次救险,有人中了煤气,有人去救,幸亏去得及时,真是为这帮熊孩子c,ao碎了心……但她没有提起,周玲也没提。
周遥盯着那张古早的合影,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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