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没什么不同,同样的寒意凛凛,同样的清澈见底,可她知道,它有着蚀骨化魂之效,亦有着修魂补灵之功,一面善,一面恶,一念复,一念输。
她将自己没入池中。池水钻肤蚀骨,如针如毒。她闭上眼,脑中登时没了意识。
她不知自己在那睡了多久,再醒来时,那针扎般的痛感已全数没了,阳止在她身后,见她睁眼,他递给她一面铜镜,问道:“好些了么?”
她伸手接过。仍是那一张熟悉的脸孔,只是此时再看,她眼角额头都已没了皱纹,皮肤光滑得像是刚出窑的瓷器。
遂点点头:“好多了!”
阳止施术将那铜镜收回,他看一眼玉台上躺着的人,又看向她,长叹一口气道:“你这样……值得么?”
宣成魅起身,她身上已湿透,正好衬出了她的姣好身段。
阳止连忙移开眼。
“这句话你已问过多次……老实说……”她微笑,“我亦有些不知了,只是天长日久,我已养成了这个习惯,改不掉了!”说话间,她捏了干燥诀,于是下一瞬,她的衣服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
阳止一笑:“或许……我问你,也只是因着习惯!”
因凡界有着要事,宣成魅没有过多停留,待祛除皱纹,她将入界令牌还给阳止,便马不停蹄地回了人间。
其实,她只离开了盏茶时间,奈何地府与人间时差太大,她再到薛府时,已是三日以后。
仍是盛夏,府中叶绿到了发黑,知了不厌其烦地叫着,塘间蛙声亦是不绝于耳。她从正门走进,守门的小厮不认识她,她变换出二两碎银,递到他们手中道:“麻烦二位请一下空木大师,便说是旧友寻来,与他有事要叙!”
两人掂了掂银钱,其中一人道:“那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通报通报!”
宣成魅应了。
那日走得仓促,她只匆匆留了一信,也不知空木是否有看见,她亦不知,这几日里,他是否救出了那莲妖,是否还在因此而怪她。
心想着这些,等的时候便有些惴惴,半柱香后,里面隐隐传来一串脚步声。她回过身,见空木身着一件月白色锦袍,蚕丝绣成的腰带箍在腰间,头上虽无寸发,亦有些器宇轩昂之感。
见到她,他轻道:“是你?”
她点头:“是我!”后又道,“有些事,不知可否进府相商!”
他推开身,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后做出“请”的动作:“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宣成魅抬起脚,正是午时,阳光晒在脸上,是明媚的光影,与暖暖的疼。
两人并列而行,起初都未说话,待穿过了两条回廊,周围人愈渐少去,宣成魅微默,空木亦是一默,最后两人一齐道:“你……”后又一齐顿了声。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刚好一阵风过,吹落了宣成魅额前一缕碎发,她将它撩到耳后,轻声问:“你刚想说什么?”
空木微顿,接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不回来?”宣成魅有些诧异,她的目的一直很明确,虽是胡扯的瞎话,可空木并不知实情,“你的劫还未化,我自然要继续跟在你身边,还是……”她顿住脚步,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是你自己,不希望我回来?”
空木亦随之停下,他站在她面前,逆着阳光,一个浅淡的笑容薄凉又落拓。
“怎么会呢?有人帮我化劫,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宣成魅有些不信。
他垂下眼,叹道:“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无端苛责于你,亦不该让你冒险去救那只小莲妖,你……”顿了顿,“别生气了吧,我以后不会了!”
一席话说得磕磕绊绊,亦说得脸颊飞起两道红云。宣成魅心思一紧,方才意识到,她的突然离开,竟让他误以为,她是赌气跑了!
她尴尬地咧出一个笑,颇为讪讪道:“那个……我觉得吧,你大概是误会了……我并没有生气来着……”
“没有么?”他有些不解,那模样,与她初来人间那日,他抱着狗血桶疑惑的模样一般无二,“既然没有,怎会不辞而别?”
“那个……”宣成魅挠挠头,“我不是留了信的么?虽然写得简洁了点吧,但大概事情交待出来了……”
然空木却是一怔:“什么信?”
“我……我在我屋里留的信啊!”宣成魅惊了。这些日子以来,薛府里虽妖物众多,但真正敢在空木面前玩花样的,也就只有那只藤妖而已。然那藤妖,早在她离开前,就已被他们打伤,断没有再去动她信的道理。
可若不是妖,还能是谁呢?
☆、日惹孤菊秋千乱,风挽霞颜古琴潸
正思索间,空木忽然顿住脚步。他眸含日光,目惹清风,一双如帘的睫毛微扇,衬着一张俊逸脸庞,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眼中。
他伸出手,轻道:“你刚说的……是它么?”
她收回眼,颇显慌乱地看向他手中。他纤纤十指如玉,掌心躺着一张微皱的宣纸,正中有她潦草的字迹:“有事归家,速回,勿忧!”
是很平凡的场景,可她忽然说不清此时的心情,只垂下眼,轻回道:“是!”
她离开了三日。
这三日里,府中接连又发生了许多怪事,譬如大小姐病情忽然加重,之前还能认出几个人来,而今就只会傻傻笑着,看谁都是一个表情。再譬如,消停了几日的女声重又响了起来,以前它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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