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眼神染得格外迷蒙,有那么一瞬间,宣成魅意识竟有些许恍惚。她讪讪一笑,全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只是匆匆忙旋过身,退离到了离他三步远的地方。
两人未往深处去,眼看天色不早,他们只在周围看了两遍,便循着来路回了院子。
接下来倒未发生什么,两人一同用了膳,宣成魅在紫藤花树下的石桌上撑着头假寐,空木则在院子正中顶着烈日坐禅。夏日晒得人犹易乏,宣成魅一闭上眼就似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有些燥热,遂用懒懒的嗓音对院中人道:“这么大的太阳,你不热么?”
空木有什么反应她未看到,只隐约感到前方罩下了一片黑影,接着便有一阵凉风袭来。她顿觉身心舒爽,脑子里浮起的那个梦,便又深沉了一些。
朦朦胧胧的,似有一个遥远的声音说:“师父说,阳光乃天地正气所聚,可驱鬼气,亦可除妖!”可这句话,她到底未听得清楚。
这日已是搁棺的第五日,按照民间的丧葬习俗,入殓之后当搁棺七日,分别由死者至亲来守。早前两日是薛老爷亲自守的,中间两日则是由薛老爷的两个女儿换着守的,到今日,便轮到了她的亲生儿子,空木了。
到下午时,时方再度来请,说是薛老爷下的命令,让他即刻去灵堂一趟。
彼时宣成魅仍睡得沉,是听到了时方惊天动地的哭声才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来。太阳已经偏西,紫藤的树影在院中罩下一片阴凉,而空木则与时方站在他早先坐禅的地方,与初次相见时一样,时方正抱着他的腿,声泪俱下地喊着:“少爷啊,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行路不便的妻子,我若出了事,那一大家子人就得喝西北风了啊!”真真是肝肠寸断,动人非常。
然空木却全不为所动,待他哭完,他不急不缓地来了句:“可昨日你还说,你就指着今年的月奉娶媳妇,这才不过一夜,你就下有小了?”
这话是他去禅林寺请他时说的,那时他也是抱着他的腿,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悲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空木也是实在受不了了,才勉为其难随他下了山来。
听他此言,时方当即止住了哭声,然他一点儿也未露怯,仍是抱着他腿泪眼汪汪地道:“少爷,您就去一趟吧,夫人怎么说都是您的亲生母亲,您就是不为她守灵,去为她念个经,超个度,让她在黄泉路上好走一些,也算尽了您的孝道啊!”
话到这里,宣成魅算是听明白了,他此番来,是要让空木去为他娘守最后的两日,好让她在人间的最后几日,不至于过得那般凄惶。可空木却不愿意,他的理由大约还是“遁入佛门,四大皆空”这样的鬼话,宣成魅不听都能想象出他说这话时的神态,遂起身行到两人旁边,伸手将时方扶起,直接替空木答道:“放心吧,他会去的,你先回去吧!”
时方登时喜笑颜开,然看到空木看过来的不悦眼神,他又悻悻然敛下喜色,复狐疑地看向宣成魅。
宣成魅又道:“你先回去吧,他用完晚饭便会过去,定不会冷落了你家夫人!”
时方闻言,连忙躬身向两人行礼,也不待空木说话,就一溜烟儿地退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走了,吵吵闹闹的院子终于安静下来,可宣成魅也知空木亦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她已在心里打好腹稿,倘若他来质问她为何擅自替他做决定,她就以母子连脉,生即有恩来与他辩驳一番。
她转过身,似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一般提足了气,然空木却只捋了捋身上僧袍,一言不发就又弯着腿坐了下去。
宣成魅心觉奇怪,她亦在他面前盘膝坐下,踌躇着到底要不要问下他,这般反常可是有什么缘由。她这厢还在纠结,对面人忽然开口道:“你不必多想了,我会按时去的!”
“不是……”宣成魅顺势应道,“我倒不担心你不去,我只是有些奇怪,我这样未经你同意便替你应了,你不会有些……不愉快么?”这词她是好生斟酌了的,虽然还是不够恰当,但也粗粗能表达出她的意思。
空木睁开眼,一双清亮的眸就猝不及防地闯进了她眼里。
“我既要查这府中的妖物,自然要去这府中阴气最重的地方。比起你擅自替我做决定,我更关心今晚灵堂之中,那女子哭声会不会比昨夜还要清晰一些!”
宣成魅避开眼。她起身将身上灰拍了拍,正巧下人端着晚膳来了,她让出道来,等他们将饭菜悉数摆上了桌,方才唤了一声空木:“吃饭吧!”
用完膳后,太阳彻底隐在了山后。夜幕一层层地落下来,时方再来时,就只模模糊糊地剩了一点亮色。
依凡间规矩,此番空木是要为其母守灵,宣成魅本不应该跟去,但空木表示,他夜里有意捉鬼,指不定就遇了她师父说的那个劫数,为确保他安全,她理当随身跟着。宣成魅未有异议,可时方却不干了,他龇牙咧嘴好一阵时候,待快到白玉桥边时,才吞吞吐吐道:“于夫人而言,宣姑娘只是个外人,断没有守灵的道理,少爷可就别难为我了!”
这事儿宣成魅自是知的,在凡人眼里,守灵是大事,能做这事儿的,除了家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便是死者至亲及其子女的配偶,像宣成魅这样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灵堂。除非,她已与空木定下婚约,用的是薛家未来儿媳的身份。
“竟是如此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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