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很多话想说的,也有很多话可以说的。
她的两条胳膊盘着搭在吧台沿上,整个人都趴了下去,额头抵着手臂,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膝盖和大腿发呆。
就像突然断了线似的,脑子里一团浆糊,有一瞬间胸口很热,那种灼烫感一路向上,烧得喉咙也跟着发烫,结果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么一直趴着不动,然后假装突然特别困结果睡着了怎么样?
甚至脑海的某个角落还在提供这样不靠谱的办法。
蓝森始终没有说话,但连恰的耳朵捕捉到了杯碟轻轻相撞的声音,茶叶罐被拧开的声音,一小撮茶叶相互摩擦的声音和一点儿朴素的香气,灶台上的火被打着了,有什么东西被咕嘟咕嘟倒进了锅里,大概是牛奶。
鸵鸟式地趴了一会儿之后,连恰没有抬头,就着那么趴着的姿势开口:“为什么没想过恋爱和结婚呢?”
她觉得听蓝森这样说,她有一点难过,但是抬起头,看着对方的话,她就没办法把自己想说的说出口了。
“其实不用那么悲观的,就算不能说话,看起来也很难接近,但蓝森先生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真的,只要相处过,肯定都会这么想的。那么多人里,总会有一个人不介意这些,然后真的喜欢上你的。”
“……”
“会有那么一个人的。”连恰转了转头,脸颊贴着胳膊,眼睛正好望着蓝色森林里的碎花墙纸,“肯定会有啦,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等的,朋友就是这样嘛。”
说出口之后,一瞬间心情好像轻松了很多。
那种灼热的感觉被冷却了,扑通扑通跳得过分的心脏也安分下来,变得安全了,不用再担心过于任性地灼伤任何人了。
从来不能自由开口的蓝森先生,很会做甜点的蓝森先生,看起来冷漠但其实很温柔的蓝森先生,有一点笨拙的蓝森先生。
——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所以,理所当然的应该获得最好的。
喜欢蓝森先生的人快点出现吧。
光是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她觉得开心了。
牛奶与茶叶碰撞的香味飘了出来,一只手落在她头顶上,轻轻按了一下就离开了。
“我没关系。”蓝森轻轻地说,语调听不出多少起伏,“我不介意。”
谁说蓝森先生的话对她没用的。连恰想。
明明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就让她暖得想哭。
连恰直起身子坐好,看着蓝森从瓷质圆肚小茶壶里倒了杯香味扑鼻的奶茶出来,然后那杯奶茶被放到她面前。
端起杯子小心地抿了一口,不算很甜,茶味和奶味都很突出,口感很好,滑溜溜暖融融的。
[我爷爷安慰人的时候,喜欢给人煮奶茶。]
“……”连恰眨了眨眼睛,“我看起来需要安慰吗?”
蓝森淡定地点了点头,一脸理直气壮,看到连恰一脸疑惑的表情后,他觉得奶茶用来安慰人很有效,果然爷爷说的话绝大多数都是真理。
连恰平常的表情总是很生动,可心情不好的时候,表情就会变得僵硬——像是当时在辩论台上,那副紧紧抿着嘴的样子。
烤箱适时地“叮”了一声,蓝森迅速转身,凑到烤箱门前去看,评估了几秒钟之后,又调调时间,多烤了不到半分钟,然后关火,戴上手套,拉开烤箱门取出蛋糕。
圆圆的蛋糕不大,大概刚够一人份吃,是个深棕色的巧克力蛋糕。
“……?”连恰凑近看看,有点不解。
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巧克力蛋糕,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没放,甚至一点装饰都没有。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蓝森递过来一把勺子,又大又圆,扁扁的大银勺。
连恰接过勺子,看看勺面,看看蓝森。
蓝森很平静地回视。
“……是用这个挖蛋糕吗?”晃晃勺子。
点头。
连恰像挖西瓜似的,用大银勺在蛋糕正中向下挖了一大勺,勺子戳进去的触感很不一样,里面不像是蛋糕,倒更像是某种流动着的东西——
“啊!巧克力!!!”连恰惊喜地瞪大眼睛。
被挖开了顶的蛋糕就像被打开盖子似的,里面盛着粘稠的巧克力酱,外层的蛋糕相当牢固,被这么挖了一勺子,没破也没塌下去,仍然保持着圆台状的造型。
“好厉害,能烤成这样好厉害!感觉像喝热巧克力啊……啊!里面放东西了,杏仁?花生?好吃!哎,有点酒味,放了一点酒吗?也很好吃……蛋糕里面有核桃,核桃嵌进去了!对,核桃和巧克力是官配啊!”
蓝森觉得这或许就是他格外喜欢给连恰做甜点的理由,或者说,他格外喜欢看连恰吃东西。
他是个在厨房里喜欢讲究细节的人——多放的核桃仁,洒了一层的糖粉,切成五瓣再摆成花型的草莓——但那些细节很少有人能够发现,可连恰就是有这种本事,把他所有精心做的东西一点点都挖出来,像寻宝似的发出惊喜的赞叹。
他喜欢这种感觉,给连恰做甜点是种享受,他总是收到对制作者而言最好的回报。
连恰把整个蛋糕干干净净地吃完了,一点蛋糕屑都没剩下:“这个好好吃,为什么不放到菜单里呢?”
[做起来太精细,很费精力,不一定每次都能成功。]
“哎——这么厉害啊,但就算失败了我想也会挺好吃的,失败了会怎么样?会塌吗?”
[塌掉,或是里面凝固。]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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