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看见远处已经亮起来的阵法又下意识的噤声,对白溪艰难道,你附身我干嘛?
白溪盯了他几秒,把头扭向一边,我看你有没有灵根,你不过是个凡人。
对啊?郑璞更想不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还带着我一个搞生物科学的教授掺和?
你看,白溪却像刻意转移话题一般,伸手指向远处的符箓之阵,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九子围成一圈站着,玉文子站在中间一边伸手画着符箓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九张黄红相间的符箓依次亮了起来,漂浮在对应的每个人面前,下一刻九子纷纷划破手指,任由血珠附上那淡淡泛着光泽的符阵。
“以道之灵血,布之黄符,会物之精气,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九道符在下一刻晃了一晃,一齐拼在了一起若平白的布段,紧接着连绵的山川涌现而起,奔腾的江流倾泻而下,玉文子面无表情的对着幻象抬起葱白的指节,一扫一抬缩小了范围,蜿蜒的江流分成了无数条同样向汪洋蔓延的直流,其中的无数区域开始闪烁微小的光芒。
这些银白色的光芒里,只有一点星芒般的光点在微弱的跳动。
拂尘横着一抬,若狐尾一晃,下一刻那个星芒所在的位置被具体的放大,再不断地放大……
“你们父亲的龙息,一直停留在这里。”玉文子道袍一摆,坐回藤椅斟了杯茶。
“这里是……”霸下辨认道:“湘鄂?”
“三峡。”玉文子啜了口茶淡淡道:“龙墓便在那三峡水库之底。点**已毕,不知你们可找到了那皇族的遗脉?妖界最近骚动有些大,越早启程越好。”
“那是自然。”囚牛盯着微弱闪烁的那点星芒慢慢道。
“哦”
九子没有吭声,只是两拨人分开,让玉文子看到石榴树另一侧的白溪。
一口茶噗地便被他喷了出来,水沫喷了一旁霸下一脸。
“她?!”玉文子不顾形象地抹了把嘴,一手指向远处抱着漫画书的白溪:“她!”
“对啊。”白溪一脸无辜道:“我可是小公举。”
第二十一章 百年孤魂
奕夕临睡前,还念叨着圆明园里白皑皑的冰湖。
立冬已至,要不了多少日子,飘飘扬扬的大雪便可以落满那芦苇湖畔,到时候拉着宫里的两小太监去湖上散散步,也是有趣的很。
一觉昏沉,再醒来时眼前像是有白茫茫的一片。
咦
奕夕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那绣帐外的窗景,却发现自己并不在床榻之上----那亮堂堂的白光,是井口上方的太阳。
身体轻飘飘的,却又不像是浮在水里。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变化,下意识地想唤一声皇额娘,忽的井口有个水桶放了下来,没头没脑的坠了下来,像是碰触到什么硬物一般猛地上抬。
井口一个小太监的脸冒了出来,眯着眼像是在辨识什么,下一刻惊惧地嚎哭了起来。
我这是……殇了?
奕夕这时才发现,自己裙子下面空荡荡地,有种奇异的空荡感。明明是泡在冰凉的井水里,却丝毫没有感觉。
只是午睡了一会儿,怎地自己掉到井里了?
几个下人随着那小太监的嚎哭声冲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把井里泡的发胀的小身体捞出来,奕夕跟着飘起来,看着皇额娘跌跌撞撞地甩开一众人的搀扶跑了过来,看着四弟和三妹跟在她的身后痛哭失声,看着皇阿玛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扶着母后在一旁满脸怒色。
手指想要触碰他们淌着眼泪的脸颊,却只能径直地穿过去。
那一天是十一月初八,快下雪了。
母后拿着她殇前穿着的衣裳,一手执领,一手执腰,面朝北方拉长了声音一声声地哭念着她的名字招魂。
白无常站在奕夕的身后,却不能带她走。
“你退下。”奕夕只是淡淡道,她执念太深,不肯就此放手。
黑无常见惯这种不肯往生的孩童,只是嘱咐几句,径自拉着白无常离开。
他们把她的身体安放在正寝南窗下的床上,角柶楔齿,燕几缀足,殓衾覆尸,东设酒食相待亡魂。
奕夕坐在床帐旁给自己斟了杯酒,一口饮下,满腔的酸苦。
怪不得母后说自己年纪小,还饮不得酒。
如此酸辛的东西,为何他们天天喝下?
丧事一一完备,夜色逐渐昏沉,红烛上上下下布满了旧室,映得窗纱上都有点点的红光。
奕夕时时刻刻跟在母后身边,哪怕不能触碰也竭力与她靠的近些,看着她痛哭一天,再同那些侍女们送她睡下,自己穿着一身缟素,沿着朱红的宫墙没有方向的走去。
来来往往的宫婢,或哭或睡的弟妹,生前的一切,都从此与她再无关系。
一只手却突然放在她的肩上。
奕夕回头一看,却是生前曾见过的孝慎皇后。
她两年前崩逝,自己也跟着母后前去哭过丧,没想到如今还能见到。
“奕夕。”孝慎皇后看着她轻轻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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