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自此沉默不语,身影也消失在顾倾城视线里。她见状轻笑出声,面上竟是露出愉悦的表情来。
从半山腰到山脚下的路很快便走完了,山路的尽头,柳红柳绿正坐在马车上。顾倾城走了过去,由两人扶着上了马车,放下门帘子后,车夫便赶着马车朝县上驶去。
柳红与张铭买下的院子,在县城里算不得是最好的,但也不至于垫底。那附近住的大多是两座书院中的学子家属。就是现代为了照顾读初中高中的孩子而在学校附近租房买房就近工作的人都不在少数,更何况是古代。源县两座书院几乎可与国子监齐名,慕名而来的学子多不胜数,自然会有父母亲眷不远千里前来照顾饮食起居,说白了也就是陪读。
大多数时候,跟读书人打交道都是比较容易的。
柳青柳红买下的院子,左邻右舍人家的孩子,恰好都是白鹿书院的学子。孩子们有缘成为同窗,其父母会前来拜访新邻居,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他们之前过来的时候,只见到柳红与张铭二人,得知主人不在,只得带着遗憾离开了。
今日张铭赶着马车路过之时,恰好碰见其中一家人的大门打开,主人刚好要出门,他便顺道问候了一番。李夫人也顺口问道,“张小哥这是去哪儿来啊?”
张铭笑着回道,“去接我家主子归来。”
李夫人闻言,道,“你家主子事儿办完了呀?”
张铭点头应是,又道,“不知李夫人何时得空闲,我家主子好上门拜访。”
李夫人道,“我不过是来照顾连祁的,随时都得空。”
张铭便道,“那就不打扰夫人了,张某告辞。”说罢,便赶着马车走了。
李夫人原本是要去首饰铺子瞧瞧上新货了没,这会儿恰巧碰见张铭赶车回来,又说去接了主子。之前她与另一位邻里王夫人曾交谈过,瞧着这家的丫鬟车夫谈吐得当,竟都是能识文断字,便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家的主子是何许人也。于是也不忙着走了,就站在门前往隔壁看去。
那厢,马车停稳之后,张铭便跳下车来,伸手掀开帘子,片刻之后,便瞧着两个姑娘从马车上下来,远远瞧着,其中一人像是之前见过的柳红,却又有些变化。继续看下去,便瞧见一只素手自车内伸出,那肌肤白皙的晃人眼,紧接着便瞧见一个女子自车内出来,由两个丫鬟扶着下了马车。
素衣狐裘,长发如墨,竟是梳着少女的发式,面上戴着轻纱,瞧不见容貌。
李夫人心中十分惊讶,这家的主子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当即便打消了要去首饰铺子的心思,转而去往隔壁人家,去找王夫人说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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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城步入院中,一边走着,问道,“毗邻的两户人家,可曾打听过了?”
柳红回道,“都打听过了,都是商户人家。”
既然柳红都打听过了,那必然是暂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顾倾城便不再询问。
这是一个三进的院子,入得宅门,再穿过垂花门,便是正院了。三间正房按照顾倾城的要求,被打穿了连成一间,仅用绣屏与帷幔分隔成内间外间。
顾倾城入得屋内,径直走到软榻上坐下,接过柳红递来的茶盏,浅抿了一口,道,“我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之前几日一直在为地震之事提心吊胆,待一切安顿好后,又马不停蹄的从泾县赶来,直接便去了白鹿书院,直到这会儿才算是真正闲了下来,疲乏的感觉一下子袭来,她便困的不行,多走一步都懒得。
几个伺候的人都了解她的习惯,闻言一一退下了。
听得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后,顾倾城伸手解下身上的狐裘,随意丢到一旁,而后整个人躺倒在软榻上,顺手捞过一旁的引枕抱在怀中,又拉过被子盖上,很快便睡去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到身体被被子卷住,而后被抱离软榻。她不满的轻哼两声,下一刻便感觉到身体再度落入榻上。她轻轻翻滚两下之后,再度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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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书院学子,不说写得一手好字被人称赞,字迹清晰笔画分明是最基本的,而宋承鄞在这方面最是欠缺,因为习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可一蹴而就。入学的第一日,先生见过他的字后,当即摇头,嘱咐他须得多花时间在习字上。
宋承鄞谨遵先生教诲,每日将先生所将的文章温习过后,其余时间基本都在练字。这一日,他匆忙跑出书院,见过顾倾城之后,回来时就有些心不在焉,脑中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她说的那句话----“记住了,以后别再叫母妃,改叫我姐姐。”
他怎么也不相通,这是为何。
因心中始终牵挂着这个问题,是以他在练字时有些心不在焉,草草写了几张之后,便搁笔歇下了。第二日醒来,匆匆将昨夜写过的字整理好带上,交予先生过目。
待今日的文章讲完之后,其余的学子纷纷离开,他则是被先生留下了。瞧见先生手中拿着他昨日写下的字,他便知晓缘由了,当即诚恳认错道,“学生昨日听闻泾县发生噩耗,因担心家中亲眷,是以心不在焉,学生知错,任凭先生责罚。”
谁知他一番话说完,先生却是不曾回复。他抬起头去,只见先生从几张习字稿中抽出了一张,拿在手中,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眼神莫名的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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