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刘清远嘴角一撇,双手抱在胸前。阿福嘿嘿地笑了起来,并随着舞台上“铁梅”的目光向刘清远扫视了一下。刘清远轻轻地问:“阿福,有什么好笑?”
阿福说:“嫂子这一扮上可真好看。她在唱戏的时候还不忘看你一眼哩。”刘清远的嘴角又是一撇:“别废话,看戏!”阿福嗯了一声,就不吱声了。
台上的李玉和回答一声:“ 哦。铁梅!”按照剧情,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铁梅”围上,却又不按剧情地顺手摸了一下常燕的脸蛋儿,眼里爱意横陈:“今天买卖怎么样?”
铁梅慌乱地一躲,再向台下扫了一眼,却忘了后面的台词。
导演举手叫停,问常燕:“你今天怎么回事啊,神不守舍的”说着下巴往台下一努。
常燕低声说:“是……是我爸爸的部下,我爸爸让我带他们来瞧咱们彩排。我……我没事,就是儿子病了,不大能入戏。”
导演哦了一声,向台下谄媚地笑了笑,扬了扬手。刘清远不加理会,阿福却兴奋地也对导演笑笑,扬了扬手。导演就对“李玉和”说:“你也是的,给铁梅围上围巾也就是了,干嘛还要摸一下脸?多此一举。”台下的刘清远和阿福坐在观众席中间一排,离得远,听不清楚导演在说什么。但台角的琴师听到这句话,都会意地讪笑起来。
“李玉和”有点不自然地说:“这不是能更好地体现伟大的无产阶级同志感情么。”
导演挥了一下手:“闲话少说,有革委会的领导来观摩我们的彩排,常燕,你可要打起精神来,好好的演啊。开始吧!”
常燕稳定了一下心神,开始入戏:“哼!宪兵和狗腿子,借检查故意刁难人,闹得人心惶惶,谁还顾得上买东西。”
“李玉和”愤愤地:“这一群强盗!”
“铁梅”深情地:“爹,您也得多留点神哪!”这一句念白说的字正腔圆,常燕已经完全“入戏”。
“李玉和”也渐入佳境:“好。铁梅,你回去告诉奶奶,说表叔就要来了。”
“铁梅”愣了一下问:“表叔”
“李玉和”故作神秘:“小孩子,别老问这个啊。”
“铁梅”俏皮地说:“回去问奶奶!”蹦蹦跳跳地跑下台去了。
“李玉和”望着“铁梅”的背影:“这孩子!”
台下的阿福看的有些生气,屁股一抬,嘴里骂道:“我操,刘哥,我看这个李玉和有点欠揍。”
刘清远伸手把他按在椅子上:“慢慢看,不要着急,好戏在后头哩。”
在后台化妆间,常燕想给“李玉和”说明在台下坐着看戏的那两个人有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但今天因为是彩排,每场戏都跟得很紧,始终没有找到机会。锣鼓声中,很快进入到第五场《痛说革命家史》。
黄昏,听到敲门,铁梅激动地说:“我爹回来啦!”开门亲热地叫一声:“爹爹!”……
李玉和唱西皮流水:“在粥棚正与磨刀师傅接关系,警车叫跳下来鬼子搜查急。磨刀人引狼扑身掩护我,抓时机打开饭盒藏秘密。密电码埋藏粥底搜不去”……
铁梅说:爹,您可真有办法呀!
李玉和对铁梅说:“铁梅,这件事你都知道了,这可比性命还要紧,宁可掉脑袋,也不能露底呀!懂吗?”
铁梅深深地点了两下头:“我懂!”
李玉和笑了:“嗬!懂!瞧这丫头!”伸手摸着铁梅的头顶。
铁梅拧了一下身子,娇嗔地叫:“爹……!”李玉和呵呵地笑了起来。
李玉和又要出门,铁梅给他围好围巾:“爹,您可要早点回来!”李玉和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铁梅的脸蛋:“放心吧,啊。”出门从左侧下台。
在舞台下观看的阿福忍不住了,再一次站起身来:“我操他娘的!”刘清远再次拉他坐下,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会儿。阿福咬牙切齿地点点头,悄悄地从侧角的“太平门”走了出去。
再过半个小时,彩排终于结束,演员们到后台卸妆去了。导演快步走下台,来到刘清远面前伸出右手:“领导,这部戏是我们团的压轴戏,得到伟大旗手□□同志的亲口称赞,要求我们经过精心彩排后到北京参加会演。您一定是常主任派来给我们把关的吧?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一定不吝赐教啊。”
刘清远站起身来,握住导演伸过来的手:“演得很不错,铁梅就不用说了,身段唱腔和表情都掌握得恰到好处。那个李玉和也很见功底,表演老到。唉,我还不知道,这个李玉和叫什么名字啊,是省团里下来的国家级演员吗?”
导演竖起大拇指:“领导,您真是行家。他叫张志和,和常燕一样也是出身于京剧世家,虽然还不是国家级演员,但唱功却是得到省团领导的首肯的。”
刘清远点头哦了一声,从导演的话语中知道这个张志和除了唱得好之外,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就哈哈一笑:“好,不错。由张志和来演李玉和,也算得张冠李戴,适得其所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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