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死蛇的事并非单纯恶作剧。
很有可能,黎鹊心中已有谜底,多半有其余顾虑,所以不便说出口。
用过晚饭后,黎雪英内心杂乱,一度想给辛默打call机。直觉告诉他这桩事八成与冯庆有关,可父亲的反常又令他犹豫,是否其实是与父亲有关。
又或许,与冯庆和父亲都有关。
他想不通其中关节,索性关灯摸黑早睡。
翌日,客厅窗口大开,而空气中有一丝烟草气。然而窗明几净,烟灰缸中更是未见一丝灰尘。
黎雪英知黎鹊没有心情打扫房间,拉开厨房垃圾桶,果然见十几根烟蒂灰扑扑躺在筒底。
黎鹊已出门,而家姐看上去也好不少。
两人一同食过早饭后,黎雪英换衫出门,决定去找辛默。
路上,他给周慧打过电话。
关于家姐的话他据实相告,暂且并未提起关于死蛇的事。那头周慧语气平平,更无不对劲。
“那天我情绪不对,同她吵架。她帮过我,我本不该对她大发脾气,是我对她不住。”
黎雪英心下了然,温言又道,“家姐昨日收了惊吓,见到条死蛇,惊得浑身发冷,但晚上睡前又要我问你消气没有。”
那头周慧沉默片刻:“我知,我抽出空来去见她,多谢你转达。”
有了这一番话,黎雪英更验证心中猜测,这件事同周慧应当没有任何关系。他蹬上单车,飞快前往辛默的茶餐厅。
人到地方,他第一眼见到的仍是刘方方。每次来找辛默,十之八九都有可能在这家茶餐厅,却不想今日没赶巧,又正当他休息,扑了空。
黎雪英也不急走,在茶餐厅点了一份炒牛河,他仍记得上次辛默翻炒牛河的香气。
这一次是刘方方炒河粉。味道是不错,黎雪英却在内心想象对比起辛默的手艺。
食过饭,买过单,他在刘方方对面坐下。
刘方方警觉而疑惑地看住他。
“你跟辛默一起开的店家?”黎雪英打听。
刘方方放松神态,说起这个脸上露出喜色:“靓仔可是中意我们默哥?”
“就是打听一下。”黎雪英脸上难得有些不自然,“是一起开的店吗?”
“那不能,我只是个打工仔,没什么本钱。我是默哥招来的。当初身无分文,又无技傍身,走投无路要做苦工时,默哥帮过我。他虽口头说他是临时工,我却觉他同老板没什么不同。反正大小事全凭默哥吩咐咯。”刘方方说完还做了个摊手的姿势,不忘衬托他默哥的伟大光辉形象。
“看来他身上常带刀带棍,你心中也知晓?”黎雪英平静问。
这回刘方方可不干:“默哥炒的一手好菜,初见时还帮过你,良好公民没处捡,谁要得他垂青,转天是二十四孝好男友。什么刀啊棍的,我可不依你胡言乱语。”
刘方方也不知究竟是默哥的帮厨,亦或者报恩着,开口闭口仿佛街口大佬身后半步不离的细佬,满心崇拜,忠贞不渝。
黎雪英心中虽好笑,却见再不能套出更多话,再下去只剩无意义吹捧,便打算起身离开。
“靓仔向来耐心好,不如再等等看?”脚步声从门口传来,由远及近,口吻中带笑,听得出心情颇好。
果不其然,黎雪英刚转过头,就对上辛默笑意的眼。平日这双眼惯于冷冽和嘲讽,今日舒展眉眼,下垂的眼角带三分笑意。
“遇上什么好事?”黎雪英忍不住问。
辛默笑睇他一眼后,将手中的黑布袋扔给刘方方:“你上次要的几本,爷不到百个字给你拿下,快些接驾谢恩。”
刘方方则是呆滞一秒钟,狂喜地拆开布包,尖声不断。
这几本他中意许久,但屡次买不到。谁叫它太过人气火爆,连二手都抢不到手。辛默不知从哪里为他弄到,虽有些破旧,但他飞速翻看,内容是一页不差。
刘方方一边拿在手中比划,一边问辛默:“你怎么搞到的?默哥不亏是默哥,谢主隆恩哇!”
站在一旁的黎雪英满脸不忍看,真当是一个愿吹一个愿接,二人乐此不疲。他忽然理解为何辛默并不好相与,却愿意和刘方方相处。
“帮老板逮住一偷子,恰巧见他有,但早就不稀罕,拿来垫桌椅脚。我多看几眼那么眼熟,就同他要来了。”辛默说着转过头来,示意黎雪英坐,“你什么事,忽然跑来?”
黎雪英想起正事,深吸一口气,睇一眼二楼后门台,眼前又想起初见辛默的情景。
辛默随他看一眼,丢下兴冲冲把玩新玩具的刘方方,拽着黎雪英穿过后厨上楼,来到房后二楼楼台上,冷风一下扑面而来。
黎雪英不多废话,简单扼要将昨日家中遭遇讲过:“不过是件小事,本不该大动干戈找你,但细细想起,令人惊恐。我家姐怕蛇的事知晓人本不多,除了加人家就剩亲密朋友。他们也大多不会做这事。阿爸和冯庆见面后我便觉出奇怪,昨晚阿爸脸色更是苍白。我好怕阿爸实际知道内情,又遇上什么麻烦。”
“你阿爸是警务司的人,便是遇上麻烦也有千万条路解决,你来找我打商量,实在下策。”辛默趴在栏杆上,手中把玩一直火镰,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本该令人感到厌烦。可风吹过他的发,露出紧蹙的眉,便泄露出他一份轻熟男人的韵味。
黎雪英只盯着他,片刻都挪不开眼:“我挂心我家姐……”
辛默笑:“我还成你二十四孝保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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