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过,进了天监会,从最低的六级一直升到一级,我好像失去了一些东西。”
夔问:“怎么说?”
渚巽道:“刚入行,我才十八岁,一个实习天师,新兵蛋子。那时候我只能接最简单的任务,因为经验不够,怕你事情没办好,还出人命,后来混了两三年,我的水平提高了很多,开始接那些有风险的任务,新兵没能力做,老手不愿意接,因为报酬不高。
“我会被派去一些很偏僻的山区和农村,只有我一个人,遇到什么都自己抗,中途遇到过坑蒙拐骗,发现我不但要对付妖魔鬼怪,还要提防人心。但不管过程多艰苦,结局总是一样的,我成功帮助了别人。
“到后面,我救过的人命有一把抓,当然这对天师来说不算什么,不应该当成炫耀资本。我觉得心里很踏实,生活很充实。由于每次我的任务完成度都是百分百,很快晋升成了一级天师。”
远处传来隐约的鞭炮声,他们所在的小院子愈发安静,犹如闹市中的隐世桃源。
夔凝望着渚巽,深邃的眸子里映出渚巽的侧影,听她讲自己的故事。
渚巽:“慢慢的,我发现,天监会给一级天师分配的任务不一样,我服务的对象,没有我之前接触过的那些来自社会底层的人,相反,他们大都很富裕,其中很多是特权阶层。你也看到了,像周三勍那类。任务也不再需要你出生入死,你还可以和其他一级天师组队完成。
“可是这样不对,那些我当初勉力解决的事件,明明可以指派给一级天师,效率更高,也更保险。曾经有个和我同期的新手,死在了一个山村任务中,去替他善后的是我,因为他们觉得那里不值得指派一个更有经验的高级别天师。”
渚巽停了一会儿,夔全神贯注的目光让她心里感到安慰。
“我后来明白了,他们设计的金字塔体系很完美,一级天师自己也不会愿意再回头吃苦去做那些任务,服务更有钱的对象没什么不好,钱挣得多,相对安全,很多一级天师开始混日子,就像养尊处优的猎犬。所以我知道民间很多体制外的散人天师是怎么叫我们的——他们叫我们鹰犬,衙门的走狗。”
渚巽无奈一笑,表示自嘲:“人家没说错,我们的确是如此。天监会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影子,叫做天师世家,它无处不在,无法避免。我不是世家出身,张白钧也不是。你之前见过的谢珧安、龙康汀、龙子鉴都是。世家和平民,两边泾渭分明,都快成两个新种族了。
“我接到的很多组队任务,表面上是合作,其实就是负责带那些世家出来的公子哥儿,他们有的性格不错,但全部人都有一个特点,膨胀的优越感。他们从小就被家里教了很多密不外传的东西,觉得比那些从天监会培训学校毕业的平民们优越。
“我不否认,他们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东西的确挺牛逼,但实际操作是另外一回事,丰富的经验永远比纸上谈兵管用。我总是在任务前告诫他们,一切听我指挥,很多人没做到,没关系,结果是好的就行,我也懒得理。直到有一次,出了人命。”
夔忽然打破了沉默,静静道:“谢珧安的弟弟?”
渚巽吃了一惊:“你知道?”
她以为是张白钧说的,便没有多在意,神情沉郁了下来。
“谢珧安有个弟弟,叫谢元。那一次我负责带他出任务,目标是个很凶的厉鬼,一百多年道行,如果是我一个人,费点功夫可以解决。但我带着谢元,我要教他,很不巧,他说他家里教的不一样,我们起了争执,他背着我自己去动手,被厉鬼推下悬崖,摔死了,我最后赶到的时候,刚好看见他掉下去的瞬间,根本来不及救。”
渚巽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件事我有责任,我忽略了谢元的性格,我本可以揍得他爹妈不认识,把他遣送回来,反正理论上规矩是任务必须服从上级命令。但我没有,因为他是谢家的小少爷。其他一级天师都是这么敷衍过去的,我一直也是这么敷衍过去的。我错了。”
渚巽苦笑道:“后面的事……谢元死了,我得罪了谢家,其他同行不敢跟我接触,唯恐被迁怒,最难熬的那段时间,定先生保了我。天师里,龙康汀是唯一愿意理我的,当然张白钧不说了,这小子根本天不怕地不怕,他、春水生、张灵修、唐正则,他们几个特殊点,虽然不是世家,却胜似世家。很多时候不是张白钧罩着,我恐怕已经被人整死了,想我死的人多着呢,你还记得当时去格尔木,在昆仑山混元道场,屋顶上有石头掉下来差点砸死我们的事吗?”
夔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冷峻,开口道:“你没有错。”
渚巽:“……嗯?”
夔道:“你没有错,每个人的生死命运,由他自己性格决定,谢元的死亡,是他自己求的因,得来了果,与你无关。”
渚巽怔怔地听完,扯了扯嘴角:“谢谢你用宿命论安慰我。”
这时,渚巽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春节期间频发的骗子短信,她无语地拖黑。过年了还不歇业,得发个敬业福。
渚巽看了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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